虚乏,转觉无谓,便转身离开。王小槐却直在哭,临出门,王盅回头看眼,幽暗书房里,王小槐那小小身躯坐在宽大椅子里,越发显得伶仃瘦弱,而那哭声,是真伤心。王盅甚而能瞧见他小小腔子里那颗小小心,初秋柿子般,还没熟,已被鸟雀啄烂。
王盅心里软,脚底略顿下,但随即想到妻子那只眼睛,只能长叹声,抬腿离开那阔大空宅。
他没料到,那是自己最后眼见王小槐。过几天,噩耗传来,王小槐在虹桥上被天火烧死。他顿时回想起那天自己那句毒话“做鬼都只能去阴间最下层,永世受火刑”,再念及王小槐最后那哭声,心里百般不是滋味。说给阿枣听,阿枣也连声念佛,说他这话过于狠,毕竟只是个七岁孩童。
负疚阵,那天半夜,王小槐竟坐着那辆白绫车回魂。之后接连几天,王盅清晨起来,都见自己院子里落许多栗子,这让他越发惊惶。
族人请来相绝陆青除祟,他进去后,陆青注视他半晌,眼里透出些温善,缓声言道:“观你之气,乃蒙卦之象。生意初萌,孤弱易伤。得逢雨露,润泽其光。烈风忽起,顿罹摧折。难承其痛,发而为怒……”他听着,如同自家生被演述出来,心中不由得阵恸颤。最后,陆青教他清明上午到汴京东水门香染街路口,等顶轿子,对那轿子说句话。他半信半疑,但心中终究被愧怕搅缠,便趁着去京城三槐旧宅祭罢祖,回到东水门,真等来那顶轿子。
他犹豫半晌,终于还是走近那轿子,低声说出那句话:
“你可怜,可怜,同根何苦更相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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