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族中个年轻胆壮后生说:“先来吧。”说着走上台阶。陆青点点头,转身带他
,用力捣碎冰,将那些栗子全都沉下去,又费力铲些冻土,盖在上头,这才稍稍松口气,手却仍抖个不住。
等他回到前头,听见外面阵叫嚷。他定定神,这才打开院门,走出去瞧,许多族人聚在王小槐家门前。他走过去,隔着十几步,再不敢靠近,只远远望听。过阵,才见几个人执杆拿棒从那院里出来,其中个说:“里头寻遍,找不见人影!”大家又纷说阵,才渐渐散开。
这之后,连着几天,每到半夜,王小槐那宅子里总是传来哭声。王盉清早起来,院子里总是丢满栗子,只能又赶忙捡起来,埋到粪池里。
他越来越受不得,族人们也都惊惶无比。大家商议去请个阴阳法师来除祟,正在犯愁该去哪里请,有个人来村里访友,众人见到,全都喜出望外。
那人名叫陆青,是个相士,通晓阴阳五行、易理占卜,尤精于望气看相。京城人都叫他“相绝”。陆青和王盉族里个叫王伦后生相熟,去年还曾在王伦家里小住过段时日。王伦为人浪荡不羁,时常出门游走。今年年初,他又离家远行,至今未归。
陆青访友不着,便要离开,众人忙去拦住,将村里那桩异事告诉他,求他施法除祟。陆青性情孤傲,当即拒绝,说自己从不染指鬼祟。众人又苦苦哀求,陆青才勉强答应去瞧瞧。王盉直躲在旁,听他应允,才稍放些心,惴惴跟着众人,围引着陆青来到王小槐家院门前。众人不敢进去,王盉更不敢,陆青独自推开院门,走进去。许多天来,王盉头次离得这近,那院门开,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。不到个月,那院子竟已萧败得满目荒冷。
他望着陆青走进前堂,从袋里取出面青铜罗盘,四处细细查看番。随即穿进后堂,再不见人影。过许久,才又走出来,站在门前石阶上,冷着脸说:“里头确有幼鬼萦留,想必是这宅中幼主亡魂。魂气轻盈,其间掺杂股冤怨不散之意。恐怕是你们当中有人亏负于他,致使冤意郁积、亡魂返宅——”
王盉听,心里颤,见陆青峻冷目光扫过来,忙低下眼。
“不过——”陆青却又继续言道,“测其魂气与冤气,二者颇有些乖离。其魂气属少阴之相,乃幼亡新魄。冤气却呈老阴之相,似是老死旧魂。观其表,祟事似是幼鬼所为。究其源,实乃老魂所驱。相学中,这叫作‘魂二魄’。前世旧魄附于此世新魂,老阴挟制少阴,因而,这冤气不但有此生新结,更有前世积缠。今生冤气,还好化解;前世冤仇,便有些棘手。在下无法从你们面相神气中探知,唯办法,你们个个到中堂,单独测判。你们谁先来?”
众人听,彼此相觑,都不敢出声。王盉更是心虚无比,哪敢进去?不过,刚才听陆青说是隔世冤仇,倒让他大松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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