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姐夫姜璜是个锦帛商之子,家里兄弟多,他又是侧室所生,自小常受排挤。宁孔雀父母因没有子嗣,只想招赘个女婿。他们见姜璜模样端正,人也勤进,便请媒人去说。姜璜早就知道缎子宁家,说就肯,他几个兄长也巴不得家中少个人争财,几下里撺掇,促成这桩婚事。姜璜来到宁家后,事事都尽力争着去做,尤其外头那些生意往来,他向惯熟,料理得比宁孔雀更周全。过两三年,渐渐接过宁孔雀担子。宁孔雀出嫁后,那个家里外更得靠他,他自然成家主。
宁孔雀直庆幸能有这个姐夫,这样自己便不必再担忧父亲和姐姐。令她唯略有些不喜是姐夫那性情,或许是自小受多欺压,窝屈许多年,如今总算能昂起头,说话行事间,不时露出些悻悻之色、得志之骄。这虽算不得大过,有时却难免招人厌嫉。
难道姐夫
间开大片池子,从蔡河引进水,由条弯曲水道将水注入池中,又由东南墙角流出。池子北岸,有个大木台,水中用木柱支撑,架在水面。周回两级台阶,台上空空荡荡,木桩边拴两只小船。池子南岸也有座木台,上头则是排新修临水房舍,前厅、中堂、耳房共有五间,门窗顶瓦俱全,构形极精巧。不过,全都是净木料,尚未涂饰彩绘。
程门板回头问:“这院中原先真有座楼?”
“怎没有?就在那池子北边大木台子上,跟池子南边那排房舍起修,周围人都说好不宏壮。姓韩去年典买这院子,将里头旧房舍全都拆,地也重新平整,又引水挖这片大池子。原先房主是个造铜器,他家铃铛最好,小人岳父驴铃就是买他家……”
“那楼是何时盖造?”
“立春动工,到清明那天,刚刚造好。谁承想,天黑,那楼竟飞走,附近许多人都见。小人倒是没有亲眼瞧见,那时小人家子正在城北,小人堂叔在北郊有个庄子……”
程门板走到池子北边,走到那大木台上,见木台极宽阔,长有六丈,宽有二丈。上头散落几样物件:件绿锦褙子、领白绢衫、只黑丝鞋、两块绢帕、本旧书、几张揉皱纸。经几天风吹日晒,前天又淋雨,都已萎皱灰败。
吴扁嘴站在池边高声说:“这些物件都是那楼里人飞走时掉落,王副史吩咐小人件都不许动,小人自然知道其中紧要,连台子都没敢上,只在这台子四周打转儿。小人娘常说,饭后消胀肚,莫如转百步,小人吃过饭,常爱围着桌子转几圈……”
程门板低头环视,无论如何也不能信,这空台上曾矗立幢新建楼,而那楼竟凌空飞走……
宁孔雀留在应天府。
昨晚,她去老主顾陈家锦帛铺,原本是去打问姐夫病状死因,谁知姐夫和姐姐竟都没有去过陈家。而月初,姐夫姜璜是为送批缎子给陈家,才来应天府。姐夫走之前,宁孔雀还过去帮着查点过货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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