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明天回来不?”
“嗯。”
“都三岁半,爹还把当小奶娃儿。”
“哦?爹说啥?”
“爹在街上说:你要好生听娘话,你娘是世上最美最好娘。出城门,他又说。到坟地,他又说。进城门,他又说。快到家,他又说……”
走到月洞门口,迎面却见云戴也恰好走出来,怀里也抱着个画盒。两人顿时齐停住脚,虽然天色已昏,还是能依稀望见对方目光。云戴眼中似有无限感慨,唯独没有敌意。
黄岐胸中热,似乎是故交多年分别,于此偶然重逢。
——清明午夜
白岗妻子俞氏睁开眼看,自己躺在自家卧房里。
油灯光昏昏摇摇,个妇人坐在床边,是隔壁阿嫂。俞氏猛然想起那事,顿时哭嚷着要爬起来,可头脑昏痛,嗓子也发不出声,还未挣坐起来,头剧痛,又倒下去。
俞氏顿时怔住,心里阵翻涌,手竟微微颤抖,有些怕起来,不由得低声自语:“得唤他回来,莫让他做那等事……”
连连念叨几遍后,她猛然转身,急往门外追去。可脚步太慌,竟忘门槛,被绊个踉跄,门外正巧驶过辆牛车,她头重重撞向车轮,脑顶正撞中轮轴,登时昏死过去。
等她醒来,已是夜半。
下午,丈夫白岗送孩子回来,她又悄声细细嘱咐道后,才送丈夫出门。她牵着儿子,站在院门边,望着丈夫慢慢走出巷子。白岗微佝着背,那弯瘦影映着夕阳,竟像是秋后根枯草。俞氏心里不禁涌起阵怜来。成亲几年来,这是头回。
她被父母耽搁,为些财礼,先嫁个痨病汉,接着又嫁给白岗。这个男人要样貌没样貌,要风流没风流,只知死心塌地地服侍,不似个丈夫,竟如奴仆般。这不是俞氏想盼。她要是丈夫,个又雄武、又俊朗、又会说甜话、又能逗趣丈夫。既然命里遇不着称心丈夫,便该有个人前说得去、人后看得过男人。
因此,她才百般思谋,设下计策,让丈夫去争那艮岳图稿。每处行事次序、要紧关节,她都细细想好,反复交代给白岗。那计谋里,白岗最后要自己服下些砒霜。她已仔细打问和称量过,特地包小包,让白岗吃下后,瞧着既中毒,又能保住命。
可白岗却始终有些畏怯,她最恨便是男人这等畏怯样。人畏怯,便难成事。都布置得这般谨细,若再做不成,那宁愿守寡,也不愿守着这等没出没息男人。
这时,丈夫已转过街角,再望不见,她牵着儿子转身进门。儿子忽然问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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