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有新案子?成!难得程介史放下泰山尊贵、沧海体面,就再效回力!”
“多谢张作头!”程门板忙拱手揖,既笨拙,又诚恳。
“谢字不必,案子得难。”
“很难。能否请张作头跟在下去那案发地,去才说得清。”
“好!”张用回头唤道,“犄角儿,你莫个人在家里傻念呆嫌,起去。”
带走?”
“和那殿头官反复盘问角门上四个卫卒,他们都说麻罗进去时,背着个袋子,他们查看那袋子,里头是三轴画。麻罗出来时,手里攥着空袋子。那三轴画都有五尺长,胳膊粗,身上是绝藏不下。”王烩溜转着大斜眼,笑着说,“这案子查到便是这些,这是仵作验尸簿录,有劳程老哥。手头还有桩更扎手案子压着,就先告辞!”
程门板接过簿录,望着王烩洋洋走开,心里又恨又愁。杀人,窃画,又没有人出入,也没有活口。这是桩鬼案,从何查起?
他独自闷许久,忽然想起张用。前两桩案子若是凭自己,恐怕几个月都难查明,张用却三两天便轻易解开。萝卜案时他还无比嫉妒张用,到焦船案,便再没有气力嫉妒,生平头回,他从心底里真正折服个人。
他原先绝不肯服输,怕旦服输,便如泥人浸水,再难立起,更无气力往前走步。然而,折服于张用,虽然沮丧,却并未瘫痪,心里反倒随之轻,如同勒紧脖颈绳索,忽而松开般,竟觉无比轻畅。这令他大为意外,也有些手足无措。
三人随即出门,路上,程门板先将案情说道,又将仵作验尸簿录给他看。张用边走边细看过后,见萝卜案里不见麻罗竟在这里现身,不由得笑起来。再听程门板连连提及这案子关涉到艮岳,他更是仍不住怪笑几声。他与艮岳早有渊源,他这疯癫正是因艮岳而起。这世间,不必天网恢恢,张
愣半晌,他猛然想起那句禅宗公案:“谁缚汝?”也顿时明白,这多年来,捆缚自己,正是自己那不肯服输之执念。有如舟子撑船,若非要笔直前行,不许稍有回旋,自然处处吃力。水未为难你,风未为难你,全是你自己为难自己。
豁然大悟后,他不由得嘿嘿发出两声笑。由于多年未笑过,那声音极涩闷,如同只笨牛从栅栏间硬行撞出。那两个门值和四个卫卒原本都呆站在旁,听到这笑声,全都惊望过来。程门板回望过去,又嘿嘿笑两声。那几人越发纳闷,程门板却浑不理会,转身离开那宿院,快步去寻张用。
张用见程门板站在院子中间,微咧着嘴,似笑又不似笑,模样极古怪,如同老木讷娶到个浪媳妇般。
他大为好奇,拱手笑问:“咦?程介史,是哪阵携花带雨、邀莺唤燕、催蜂送蝶香风把您吹到寒舍?”
程门板不但没有着恼,嘴反倒咧得更开,露出两排结实齐整白牙:“张作头,之前多有失礼,还请……还请海涵。在下……在下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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