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他立即让王烩带自己去艮岳宿院。艮岳是皇家园林,自然严禁常人出入。不过,由于艮岳尚未竣工,那宿院又位于东南角,上个月才修好,是预备给内侍宫人们居住。那几个营造匠住进来前,院子尚空着,通往艮岳门也锁着。进出那院子,只能经由艮岳东南角门,角门上日夜都有卫卒轮流看守,四人班,那宿院又分派三个门值轮守。
程门板到那宿院瞧,幸而王烩未敢擅作主张,八具尸首都未搬移,仍留在原处,分倒在各自房中。八人死状全都样,都是中砒霜之毒。
宿院另两个门值、案发当晚角门轮班四个卫卒,都被监押在那宿院中,另差个卫卒看守。程门板大略盘问番。原来,那天是八个死者留在艮岳宿院最后天。黄富贵、云野逸、白岗三人图稿都已完成,由内侍殿头官派人拿到崔家裱画坊装裱。清明傍晚,崔家店工麻罗将三幅画稿送到艮岳宿院。他有那殿头官给符牌,四个卫卒查看过符牌后,放麻罗进去。两盏茶工夫,麻罗便出来,将符牌交给卫卒后便离开。那晚再无第二个人进过那宿院。次日清早,殿头官来取画稿时,发现院中八人全都丧命。
程门板听后略松口气,这案子虽然关涉御前,案情却不繁难,只需捉到麻罗,问便知。
然而,王烩随即说:“这案子还有个古怪之处,相比那八人,三幅画稿才更要紧。麻罗将画稿送进去,那殿头官第二天早来取画稿时,让人翻遍宿院,也没寻见那三幅画稿。”
是程老哥那桩萝卜案嫌犯,所以这案子自然该归并到程老哥这里,已经将这事禀告给顾大人,顾大人也应允,吩咐来交接好。程老哥,这就带你过去瞧瞧?”
程门板听,顿时阵厌恨。这案子自然是极难查办,否则王烩岂肯轻易转交给?但他又不好流露,只沉声问:“什嫌犯?”
“你那萝卜案里不是有个叫麻罗裱画匠?这新案嫌犯便是他。”
“他做什?”
“清明那晚,艮岳宿院中死八个人。”
“麻罗没有将画稿留下,又
“哦?都是些什人?”
“五个营造名匠,对后厨夫妻,个门值,都是中毒身亡……”
王烩将那五个营造名匠来历讲遍,程门板听大惊,竟是京城营造行最头等大匠,黄富贵师徒、云野逸师徒和楼痴李度徒弟白岗。五人在那艮岳宿院中,是为官家绘制艮岳楼馆亭轩图。
程门板听,越发惊惧。这案子事关官家,稍有不慎,前程顷刻断送,难怪王烩要极力躲开,这时又掩住庆幸,特意将案子说得轻巧无事。程门板瞅着他那双大斜眼,心头忽然狂跳,反倒涌起阵暗喜。
这案子虽说艰重,但若能办好,其功便不止是升两级吏职。他暗暗踌躇半晌,最后拳头紧,定下主意,与其这般死挨慢熬,不若拼回,闯得过自然不必说,即便闯不过,也好歹算是雄烈过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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