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人将藏在背后手伸出来,手里攥着张纸。范大牙接过来看,是张钱契,印着秦家解库图纹,上头钱数写是二百贯,放债人名字则是孙十七。他忙问:“孙十七是谁?”
“那老贼虫。小哥,这纸上头究竟写啥?”
范大牙心里暗惊,孙老头只是个砧头匠,修补个砧头,不过二十文钱,哪里来这多钱,竟还能在秦家解库放债收利?他忙看日期,是昨天才签。
“这是从哪里来?”
“昨天夜里,有人敲门,那老贼虫出去开门,听着是个后生声音,把这张纸给老贼虫,说‘你女儿让给你送这个来’,两人低声说几句,没听清。赶出去看时,那后生已经走。问老贼虫这纸是啥,老贼虫鬼绰绰,不告诉,贴肉揣在怀里,今早出门前又悄悄藏在他女儿床褥子底下,个字都不跟讲。”
。可转念想到自己父亲,他又激起股傲气:再窄再难,这也是自家路,并不要他来给什好路。
于是,他加快脚步,路又赶到南城外砧头老孙家,到看,院门开着,里头不见人,便走进去,院里静悄悄没有人声。他眼又瞧见那张小木桌,心里刺,忙转过头,唤两声。阵窸窣脚步,那个凶胖妇人从旁边小房里走出来,只手缩在背后,似乎藏攥着什。她瞪着圆鼓眼上下扫两扫:“又是你?老贼虫出去寻生意。”
“寻你也样。”
“寻?啥都不知道。只是这家里没嘴牛、没眼驴、没耳狗。”
“那个田牛你总见过吧?”范大牙正没发气处,顿时提高声量唬喝起来。
范大牙越发惊疑,随口说:“哦,是道观里祈吉符。”
妇人大是失望,接过那张钱契,又瞅眼,撇起嘴:“这也要偷偷藏藏,怕窃沾他那指甲缝都填不满福?老娘稀罕?”
“你将才说,阿善又惹是非,她从前惹过是非?”
“个妇人家,再穷也该穷死在自家房里,她却偏要去给人做奴做婢。去做奴婢,便该本本分分,她却依仗自己生得有两分颜色,装娇装怜,白白让主人家占用身子,怀身孕,被主人家娘子撵出来,孩儿也没保住,生下个死胎。去年才将息好身子,又出去贴门贴
妇人顿时怯,斜翻着眼,嘴里却仍不服弱:“那只眼闷锤子,你若想寻他,该去找阿善。”
“哦?阿善在哪里?”
“在城里家生药铺帮工。清明那天,天黑时,她还回来过次,那神色瞧着似乎又惹是非。爷女两个躲在这小房里唧咕阵子,老贼虫让她睡晚,明早再走,阿善却不肯。老贼虫放不下心,把阿善直送到巷口外,扒在院门边瞅瞅,见个黑影等在巷口边,跟着阿善起走。眼就瞧出来,是那个独眼闷锤子。”
“哦?阿善是在城里哪家生药铺帮工?”
“丑婆婆药铺——对,小哥,你认得字吧,你帮瞧瞧这纸上写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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