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酒,便小心抖些药粉在嘴里,捧口水含着。呆立在那里,环视眼厨房,房子极狭窄,堆满脏破什物,余下空地只够站两个人。其他两间卧房也都这般窄促,没有几样略值些价物事。即便这般,也是他娘十几年辛劳,制卖几千上万个特髻才勉强挣来。那人说他已经发迹,要接他们母子去淮南享福。娘辛苦这些年,确也该享些清闲。想到此,范大牙心里阵酸楚,又阵恨,恨自己不成器,没能给母亲挣到富足安逸。而且,照眼下这情势,将来怕也难有大作为。这活下去,还有什可盼?他顿时无比灰心,垂头望着缸里冷幽幽水,恨不得头杵进去溺死。可这时,娘卧房门响,他忙收回心神,走出去。
他娘披着件旧衫,蓬头困眼,越发显出疲老来:“儿啊,你今天起这早?”
“府里有公干。”
“赶紧生火煮饭。”
“天还早,你再睡睡,去外头吃碗面就成。”他不忍细看娘脸,埋下头朝外走去。
“今天定早些回来,你爹要来见你!”
范大牙没有应声,快步走到外间打开店门,怕他娘追出来,忙闪身出去,随手关上门,而后大步向开封府赶去。到左军巡院,竟已有不少衙吏候在院门前,其他吏员也渐次赶来。众人瞧着都有些异样,三三五五聚在处高谈低论。范大牙不爱凑堆,便去对面饼摊上,牙痛,热硬都不敢吃,只买两块麦糕,揪成小坨塞进右半边嘴里,小心吞嚼着,回到府院边,独自站在墙角听那些人议论。原来,每个人几乎都摊到桩案子,而且尽都稀奇鬼怪。他听着,越发丧气,自己只分派到萝卜案点小零碎,且断头绪,哪怕查出那个独眼田牛下落,也丝毫轮不到功赏。
正在烦怨,左军巡使顾震骑马来到,神色瞧着有些闷重,不似往日那般雄壮。他下马进府院,万福随在身后,那些高级衙吏全都跟进去。随后,程门板也来,仍板着脸挺直身走进去,眼都没瞧范大牙。范大牙独自候在外头,想着心事。半晌,见胡小喜骑着头驴子赶过来。范大牙不想说话,只点头唤声。胡小喜下驴子,也没多话,眼里却闪着亮,似乎藏着些欣喜不愿人知道。两人起走到门里,瞧着顾震挨个分派差事。隔得远,听不清楚厅上言语,不过看诸人神色,都有些肃重。
等阵子,程门板领完差走出来,听过他和胡小喜回报,只躁躁喝句:“都快去再查!”范大牙原想着能另分些更要紧差事,心里大为失望,却不敢言语,只得躬身应诺,随即忙转身离开。
他边走边恼闷,自己被人这般呼来喝去,不知哪天才能舒眉展眼活几天?时间,甚而想撂这吏职,另寻个活路。可默寻半晌,哪里有更好活路?当初不正是没有其他好活路,才来应这吏职?他阵沮丧,顿时觉着,这天地虽大,却只给他留道窄缝,连喘口气都艰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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