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嫁人才算真有自己家。”她大声嚷:“不要嫁,别人家不是家,这里才是家!”
回想起儿时那句话,她心里酸,泪水又忍不住滚落。父母闲谈时曾说,各人福分皆有限量,早用早尽,晚用晚享。自己生下来便受父母兄嫂宠爱,怕是早已用尽福分,到这时,便注定要遭遇这孤凄。
哀凉之余,她心里又隐隐升起些不甘。当年三哥于仙笛教她另首《頍弁》,里头唱三叹:“茑与女萝,施于松柏。未见君子,忧心奕奕;既见君子,庶几说怿。”三哥说茑与女萝都是藤蔓,要依附松柏才能生长。女儿家便是女萝,遇见可信可敬之君子,生得靠,因此心里悦怿。她却立即嚷起来:“自家立不住,靠别人才能生长,还不如不活呢。”三哥听,笑着赞道:“古人中也有像你这想,因此把《诗经》句子都改,《古诗十九首》有句‘与君为新婚,菟丝附女萝’,诗仙李白也有句‘君为女萝草,妾作菟丝花’。菟丝也是藤蔓,和女萝便没有高低强弱,两个互帮互扶,同生共长。你心里是不是更乐意这般呢?”她忙用力点头:“本就该这样嘛。”
她心里默默对丈夫说:典如琢,你既约为婚姻,便该同心共老。不知道你遭遇什,你句都不跟说,便自作主张,撒手离开。“凄”是妻之泪,你心里既从没当作你妻,又何必为你哀凄?是女萝,你却并非菟丝,更非松柏。
她望着手里那幅绣作,心想,绿丝线用完,花茎略短些,就由它短吧,这不正是这场姻缘?她从针线箩里挑出卷浅蓝丝线,打算接着短茎开始绣花朵,这朵兰花绣完,这场情分也便终。可刚寻到线头,拈起针要穿时,头忽晕,随即胸中阵泛恶,猛地呕起来,连寻唾盒都来不及。半晌,她才喘过气,却猛然想起娘悄悄嘱咐话,不由得呆住,低头望向小腹,心里凉:这个月月信已迟几天,这向身子也时时疲乏倦怠,莫非……
张用从黄土刷饰匠黄瓢子家出来,骑着驴又去寻另个人。
这人是个贼,名字张用已经忘,只记得姓毛,便随口唤他“毛毬”。两年前,犄角儿因父亲患病,回家去照料。张用独自在家,在院子里乱瞅时,瞧见娘留下那只母鸡在鸡圈角落小窝棚里孵卵,他忽然生出个念头:母鸡孵卵,瞧着并没有其他特异,只是用肚羽保暖。人若用小火慢焙,能不能孵出小鸡来?
他不能有念头,旦生出,便得动手。他立即去厨房寻个扁腹小陶瓮,里头铺层软絮。又想直接火烤怕会过热,便搬来个大铜盆,舀大半盆水在里头,架在泥炉上,将陶瓮浸在水盆里,这才燃起炭火。这间隙,他去选十几个鸡卵,小心排放到陶瓮里软絮上,又用块软布盖在上头。而后跑进鸡圈,顾不得那只母鸡惊叫扑腾,抓起它,伸手试它腹温。记在心里后,又跑回炉边,不住用手测水温和絮温,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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