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是姨姐夫。”
“当时便有些疑心。在虹桥时,那具棺木瞧着很沉,四个帮手起扛都有些吃力。可到棺材铺前时,两个人便轻轻将那棺木从太平车上搬下去。特地问过那店主,那店主笑起来,说他只做棺木生意,买尸首做什?仔细盯看他那语笑神情,应该没有说谎。这说来,即便之前里头有尸首,送到那里时也已经空。若不是亲眼瞧见,自己也决计不肯信。”
牛慕听,惊得说不出话。
于燕燕坐在窗边灯前,埋着头直在绣那个画笔匣套子。
她想赶在丈夫出殡前绣好它,算是私心里跟丈夫做场送别。兰花花茎快要绣到末端时,绿线却用完。丈夫那晚抛给她那团绿丝线,又拿给哥哥于仙笛去查证。她顿时有些空落,不知该如何是好,呆坐在那里,耳听着正屋那边和尚们击磬诵经敲木鱼之声,心里阵空茫,不由得想起丈夫。
路程,又停在间车马租赁铺前。
“那年轻男子进去唤出店主,店主出来看视番轿子和车子,又取几吊钱给那年轻男子,年轻男子便带着帮手起走,轿子和车子留在那里。等他们走远,忙赶过去掀开那轿帘,里头竟没有人!”
“啊?”
“亲眼瞧着令姨姐上那轿子,路都盯着,不敢有丝毫闪失。不知那伙人用什法术,令姨姐竟凭空不见。”
“怎会如此?”牛慕瞪大眼。
这时念及“丈夫”这个词,她忽而觉得极陌生。自己独自个人,进到个陌生人家,跟个陌生男子同住屋、同寝床。跟他每天说话恐怕不到十句,八个月,总共不上三千句。三千句……想到这个数目,她不由得怔怔抬起头,窗扇开半,月光极亮,满院浸凉水般。她心里默默自语,三千句,说起来也不少呢,部《诗经》也不过三千来句吧。
七八岁时,她知道自己名字取自《诗经》,便要爹娘哥哥们教她读《诗经》,可她家只是世代乐器匠人,哪里会读那等古经?她却是旦生念头,便再压不住,连饭都闹得不肯吃。还是三哥于仙笛,曾读过几年书,通些文字,见她这般想学,便去外头求拜个儒士,教他读《诗经》,学回来再转教她。第首学便是那首《燕燕》。她原以为那首诗必定十分欢悦,谁知道竟那般伤怀:“燕燕于飞,差池其羽。之子于归,远送于野。瞻望弗及,泣涕如雨……”
三哥细细讲给她听,说这是首送女远嫁诗。她听,虽然并不真懂其中意味,却也极伤心,大声说:“这诗写错!出嫁明明是离开家,为何说归?”三哥愣半晌才慢慢说:“女孩儿迟早要嫁
“忙去问那车马店店主,那店主说那伙人清早赁他车轿,来还他。”
“那具棺木呢?”
“赶回到那棺材店问,棺材店店主说那年轻男子将那具棺木卖给他。”
“里头尸首呢?”
“那里头真有尸首?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