絮温和母鸡腹部差不多时，将铜盆端下炉子，放到
边，盖上
笼盖。炉子上另烧起大壶水。
等水烧热后，他又取来三根自制
细“渴乌”。东汉时，个名叫毕岚人曾创制种汲水之法，将竹管去节相连，制成长弯管，用漆封胶，密不透气。端置于河水中，另端越过河堤，置于田地中，在出口端燃烧干草，待火灭竹冷，管内抽出气，以气引水，便可吸水而上，引入田中，取名叫“渴乌”。后世隔山取水便沿用此法，计时刻漏也用渴乌引水。张用参用这法子，用竹竿自制许多大小渴乌，用来汲井水河水，甚而酒水。他家吃水从来不需挑水，只用渴乌引水进水缸里。
他那三根渴乌粗细相同，他用第根将水缸里冷水引至炉上烧水壶里，第二根从烧水壶接到孵卵铜水盆，第三根则将铜盆里水引回到水缸。如此，不须手动续水，缸里凉水不断注入烧水壶，热水不断引入孵卵铜盆，里头凉却水又不断回流到水缸。只要看住炭火，孵卵水温便能大致恒定。
他怕有疏漏，又跑进鸡圈，趴在那小窝棚边，隔着竹篾缝，探头瞅那只母鸡。过许久，那母鸡出来急急啄些食，饮些水，屙摊屎，又飞快回到窝棚里，竟用爪子将那些鸡卵个个拨弄翻转遍。张用大乐，原来鸡卵要敞敞气，还得不时翻转。他忙跑回去，揭开笼盖，将陶瓮里那些鸡卵也个个翻转遍。添些炭，又趴到鸡圈里看那母鸡。
如此来来回回，竟天夜未睡。次日清早，鸡圈里公鸡打鸣时，他才发觉天亮，有些困乏，不由得打个大哈欠。但他记得这鸡卵大约得孵二十来天，那只母鸡这整天将鸡卵翻转过四回，大约每三个时辰得翻回。万自己睡过去，误更点，孵不出小鸡，岂不恼人？
他忽而又冒出个念头：人若不睡觉，能忍几天？
他决意趁孵这鸡卵，立即验验。白天还好过，能四处走动、摆弄摆弄其他物事、不时寻些吃食。到晚间，四下里安静下来，即便站着，眼皮也越来越沉，头也越来越昏，恨不得头栽倒在地。他在屋里不住走动，想起好友李度头两天曾说，前朝名臣沈括曾推演出种算法，叫“隙积数”，将堆酒坛层层堆垒起来，求其体积。
而《九章算术》等历代算学中只有“刍童术”，刍童指草堆，草料为刍，山无草木为童。刍童术是求个顶面小、底面大四棱台体积。隙积和刍童相比，外形虽大体相似，每个酒坛间却都有空隙，如何除去这些空隙，得出堆体准确体积？
张用这时正困，给炉子里添些炭，将那些鸡卵翻转道后，便在地上画出个隙积图样，开始琢磨这个算法。人在困乏中，心思极难凝结。他盯着那图，尽力让思绪聚拢。渐渐地，心趣被点点逗起，精神也随之焕醒，全然忘困乏，心沉入那难题之中，不住弹响舌头，在屋里转来转去。油灯燃尽，他都没有发觉。
漆黑寂静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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