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如此细心挑选丝色,更不会去扶起这扫帚。
程门板骑着驴子回到家里,累得腰腿麻木,脸更沉得生铁般。
才走到街口,便眼瞧见妻子于氏立在店门首灯笼下,清清瘦瘦,枝秋风孤菊般,正朝这边望,自然是在候他。他这时最受不得妻子关切多语,好在于氏远远望见他,略怔,随即便转身进去。虽然隔得远,却仍能觉到那目光似乎有些怨。自然是清早冷淡她,仍在计较。他想,也好,自己正个字都不愿多说。
他先去对面车马铺将驴子还,而后拖着疲躯走进自家店里,九岁女儿牵着三岁弟弟站在后门边,见他,女儿怯怯唤声爹,便转身跑进后院去,儿子则笑着朝他颠颠奔过来。他除板起脸立威严,至今不知该如何做个父亲。女儿自小就有些怕他,从不敢凑到身边。儿子却毫无知识,欢叫着爹,扑过来把抱住他腿,他只得伸手摸摸儿子头顶。儿子却拽住他衣襟,猴儿般要往他身上爬。他有些不耐烦,但眼瞧见儿子那憨嫩小脸,心忽然软,俯身抱起儿子,心里却有些抵拒。心软,人便会软,费力树起威严也会软塌。若没威严,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存身立世。
儿子不住摸弄着他耳朵、髭须,他尽力避着,走进后院,见小堂屋点着油灯,女儿端着盆水颤颤漾漾搁到盆架上,扭头怯怯说:“爹,洗脸。”他看到女儿那怯生生模样,心又软,微点下头,放下儿子。女儿忙过来牵住弟弟,小声让他莫要再闹。
程门板洗过脸,回头瞧,妻子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,经过时并不瞧他,轻步走进堂屋,将饭菜轻轻摆到桌上,而后背转身唤儿女,起进厨房去。程门板站在廊下看着,略有些发愕,妻子从没这样过。不过他不愿多想,进屋走到桌边坐下,瞧,碗烧肉、碟拌生菜、碗肚羹、三张韭饼,另有大盅酒。荤素匀当,肥鲜相宜。妻子总是这般,比他自己更清楚他胃口。他呷口酒,抓起箸儿大口吃嚼起来,像是要将琐碎家事全都吞下,好腾空心,尽快理出个头绪,想明白那桩焦船纵火杀人案。
可是今天不像往常,心思始终凝不到处,不时要抬头朝厨房那边望眼,耳朵也尽力听着厨房里母子三人压低说笑声。他觉着这向,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,他不喜这般。
他口将那盏酒全都喝尽,望着空酒杯,尽力凝神寻思案子:那焦船纵火凶手并非外来之人。那人当时定就在那船上,而且和那家人相熟,否则他如何在茶汤里下药,又如何能确保那老小五口人都喝下去?只要有个人没有喝那茶汤,便会尖叫呼救,甚而逃生。看来,凶手应该是那没被烧壮年男子。他去租船时,说自己会撑船。船自然是他划到那个僻静处,而后熬好茶汤,下药,哄骗那五口人全都喝下,等他们昏倒,浇油烧船。只是,他为何要杀那五口人?难道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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