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人好,聘资你莫愁。”
“个铜钱只眼,文逼死英雄汉。不愁,难不成半道上白抢人家个闺女去?”
“你就安心相看,其他莫乱焦,已安排好。”
“真?”
“灯前头谁跟你说梦话?”
喜问罢,她忙说:“他怕真是在力夫店等你,你还是辛苦些,赶过去吧。若不然,又要恼你耍懒。唉,瞧你,也累得没形状,去给你租头驴子,轻省些。”胡小喜口里推辞着,脚却紧跟于氏,到斜对面轿马店租头驴子,于氏多给三十文钱,让胡小喜今晚就骑回家,明早再还。
骑驴,他立刻又精神,不由得哼起东坡先生那阕《满庭芳》:“蜗角虚名,蝇头微利,算来着甚干忙。事皆前定,谁弱又谁强……”东坡哼完,又换柳词,柳词吟罢,又唱晏家父子,才唱完晏几道那句“觉来何处放思量。如今不是梦,真个到伊行”,就真到力夫店。
下驴瞧,店门虽还开着,里头却只点盏油灯,店主单十六独个儿坐在灯边读书,并不见程门板。胡小喜忙进去问,单十六说:“程介史确直在这里候着,不过天黑后,个府吏赶过来报说,城南蔡河边又发现具尸首,也是被割喉咙,嘴里塞根萝卜。”
“啊?死是什人?”
“个卖肥皂团。记得解八八朋友里便有个卖肥皂团,不知是不是个人。”
胡小喜听,心里暗喜。他装作刚到,放重脚步,拍拍门,大声唤:“娘!”
回去路上,犄角儿不住扭头瞧着阿念。
天已经黑下来,阿念脸隐在夜色里,经过有些店门前挂灯笼时,才能瞧见她秀巧小鼻头、抿嘴甜笑嘴角,映着灯光,像新煮元宵般,细白香润。他咽口唾沫,恨不得轻轻咬口。
“你又饿?”阿念忽然扭过脸瞅着他。
“没……没有啊。”
“那个解八八醒过来没有?”
“没有,仍在昏睡。赵太丞下午来看过,说情势不妙,唉……”
胡小喜愣半晌,心里琢磨,这案子看来只和这伙澶州人有关,最早发现那具尸首恐怕也是他们伙儿。他进到里间瞧瞧解八八,果然和上午样,没丝好转。他犹豫要不要再赶往蔡河,但实在太累,便道声别,骑上驴,往家赶去。
他家在城东北角陈桥门外,个临街小铺,后面院小宅。仅靠他爹做吏那些薪资,难以养活家。他娘便操持起那个小铺,日常卖些食罩、吊挂、拂子、蒲坐……到家门口时,店门已经关,门缝里却透出些灯光。
他下驴,先凑近门缝往里偷望,他爹和他娘正对坐在灯前,个在翻看账簿,个在扎拂子。他娘随口念叨:“这家门户跟咱们倒也相当,那女孩儿也偷偷去瞧过,模样不差,脸盘圆嫩,带些福相。走在路上都抿着嘴、含着笑,性格儿瞧着也和气。只是柴婆说,她家财礼至少得二百贯,也高得太多些,搭两架梯子都摸不着脚底……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