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鼠儿在这里户造卖肥皂团人家里当工徒。除麻罗曾去过洛阳,见识过肥皂团,他们几个都是来汴京才头次见着。到汴京头天,大家挤住在汴河湾虹桥西头崔家客店间脏旧客房里。麻罗出去买肥皂团回来,柳七他们几个见,都有些好奇。那肥皂团闻着极香,瞧着赭黑油亮,梅膏般,都误以为是京城什新鲜吃食。乌扁担把抓过个,还大大啃口,随即便吐出来,阵阵粗声发呕。麻罗这才说这叫肥皂团,洗头洗澡极好。又说大伙儿到汴京,都好生洗干净些,再不能像在乡里,土头土脸,吃人嘲笑。
柳七先还不觉着如何,更不愿跟其他人起惊怪,可用过那肥皂团后,才暗暗惊叹,这物事果然极好,于他最切用。洗过之后,浑身上下又净又香又滑,似乎换道新皮肤般。
只是,汴京让他们惊叹物事实在太多,众人见识过肥皂团后,便不太在意。唯有郑鼠儿暗暗存心,想学这门手艺。他到处打问,最后寻到蔡河刘家,他家肥皂团比别家要劣些。别家除皂角、豆粉、蛋清,还要加许多香料草药,有甚至有二十种。他家却只添些樟脑、大黄、蒿本、甘松,略取些药香气,洗污涤垢却并不差什,因此卖价低,团只卖三文钱。般下等人户都爱买他家。
郑鼠儿便上门去求雇,那家却向来只雇熟工,不收他。郑鼠儿胆子虽小,磨劲儿却足。他天天候在那门前,只要主人出来,就上去恳求,说只要有口饭吃,白干也成。那家主人不耐烦,逼恼,甚而用棍子打着撵他。他却宁愿挨打,仍天天去求。他已年近三十,却好哭,眼皮又薄又皱,遇事,立时就包满泪水,乌扁担常骂他是尿泡眼。他就在那门口泪汪汪守着,那主人被他磨得没脾性,只得收他。
后来,唐浪儿笑他什都怕,为何偏偏不怕挨打,郑鼠儿叹口气说:“样样都不中用,若再不忍几顿打骂,哪里有
门边,硬声硬气地问。
胡小喜扭头看,见他如同根硬木桩般,心里关切,却不肯流露,笑癖险些又要发作,忙强抑住:“不打紧,不打紧,不干他事,只是想跟他打问下他朋友事。”
“北城个轿夫常来寻他,强跟他借钱。那人瞧着不善,生事莫不是他?”老汉气闷闷道。
“哦?北城哪家轿马店?”
“不清楚。”
“那个人叫乌五……”刚才那个小女孩儿也凑到门边,仍半躲着,小声说。
“小叶,你咋知道?”妇人忙问。
“听柳七哥哥这唤他。还听那个乌五骂他家店主叫王八,那家店似乎在染院桥。”
柳七和马哑子赶到蔡河边时,天已黄昏。
这时舟船泊岸、农人归家,柳条映着霞光,两岸格外清静。这带河岸边也有不少豪家宅园,柳七隔阵子就要来寻圈生意。郑鼠儿就住在前头河湾东岸,柳七经过时,若是能避开,都是尽量避开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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