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门板挺着背、板着脸往霍家茶肆走去。
常日里,他走路时腿只是微微有些牵扯不顺当,今天走得多,两腿上旧伤酸痛起来,便显出瘸态。
他这腿伤是为尽孝得来。十几年前,他父亲病重,百般寻医问药,都治不好。他想起古时孝子割股疗亲,割下自己身上肉做药引,来救治父母。他想,百行孝为先,这正是男儿立德立威之时。因此,他去寻来把尖刀,咬牙,将右腿后侧肉割下大片来。他疼得昏死,他娘和他新娶娘子都吓晕过去,那块肉掉到地上,竟被家里那条狗挣脱绳子,冲过来吞去。幸而邻居听到惨叫,忙赶过来,急寻大夫给他救治。他醒来后,知道自己那块肉竟被狗吃,恨到极处,想立时去杀那狗,却又下不得床。他又叫妻子拿刀来,要另割块肉给父亲疗病,被众人死死劝住。
他爹没能吃到他肉,没过几天就病故。他由于下手太狠,割到筋脉,落下伤疾,走路走快,便要扯痛。不过,他割肉事迹却迅即传遍坊巷,那些平素轻忽他人,见到他都眼生敬畏。那时他入吏职没几年,才刚升到第八等中隶。上司听说
当婆母第三遍小心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,她也没有发作,只轻轻摇摇头。婆母轻步走出去后,丈夫牛慕守在床边,站不敢、坐不敢,不停搓着手。这样儿又扰得她心烦起来,但她随即忍住,费力撑起身子。丈夫见到,忙扶住她,抓过枕头给她垫好后背。
她望着这个百无用文弱丈夫,那双眼极少敢正视她,这时却比往常多几分关切,望着她,也敢多注视会儿。她心底又暖,低声说:“姐姐被人劫走……”
她把前后情形慢慢讲遍,丈夫直用心听着,眼里既惊又忧。她难得给丈夫说心事,更没诉过苦。这时自己心底和丈夫心底似乎开条小沟渠,话缓缓流过去,心里原本窒闷不堪,说出来后,顿时轻畅些。
丈夫听完,低下头,半天没有言语。以往有事时,他便是这样。不过,此时宁孔雀却不再着恼,只轻叹声:“该寻该问,都寻问过,接下来该怎办呢?”
“去寻。”丈夫忽然抬起头。
她愣,见丈夫目光虽然仍虚弱呆滞,却比往常多些诚恳,心头暖,便问:“你有什法子?”
“眼下只能先用笨法子,再去挨个儿寻人打问。城里人多,那伙人虽容易藏躲,可从另头看,倒也是好事。人多眼也多,定有人留意到那伙人。”
她没料到丈夫能说出些有用话来,望着丈夫,不由得露出笑。这笑,唯有成亲头两个月才有过,后来便如同冷灶里炭火般熄。
丈夫见到她笑容,眼中颤,也像被燃着般:“你就安心歇着,有事就唤娘,这就去寻姐姐!”
丈夫朝她笑下,随即转身快步走出门去。宁孔雀细想那笑容,虽仍有些呆弱,却比常日多些果敢和牢靠。这两样,她都没见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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