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十六顿时慌起来,忙蹲下身,将油灯搁到地上,把拔掉解八八嘴里萝卜,从怀里抽出帕子,急捂在解八八伤口上,高声朝里喊:“阿蔡!瘦子!快起来!”
他浑家阿蔡和厨子董瘦子相继跑出来,见这情状,都惊呼怪嚷起来。
“瘦子!赶紧去请葛大夫!阿蔡,快去寻块干净布,这帕子太小,血捂不住!”
董瘦子慌忙跑出门去,阿蔡也抖着手寻来张才洗过包袱布。单十六丢掉那张已经被血浸湿帕子,将包袱布折成个厚条,扎到解八八脖颈上。
解八八眼睛已经闭起,嘴仍张着,不住喘着气,喉咙里发出阵怪声,似乎在说什。单十六仔细听听,没听明白。
口看,院门关着。她忙付过轿钱,走上去推门,里面闩着。她抓起门环,用力敲起来。半晌,屋里才传来个虚弱声音:“来啦!”是她婆婆段氏。
门开,她婆婆拄着杖子怯生生望向她,微扯出丝半僵不僵笑。宁孔雀不怕人狠,就怕人懦,最见不得这般畏怯模样。她跟婆婆说过许多回:“你是丈夫亲娘,丈夫赚不银钱孝敬你,自该这个媳妇出钱来养你。你该吃就吃,该笑就笑,又不是强娘匪婆,你怕做什?别人瞧着,倒像是如何日夜苛虐你,不知道那鸡嘴鸭舌们背地里如何咒呢。你倒是发发慈悲,笑笑啊!”她越说,她婆婆越笑不出来,她也只能没奈何。
她没有理睬婆婆,径直走进院里,见里头空荡荡并不见棺木,心里沉,刚要开口问婆婆,个瘦瘦男子从侧房走出来,是她丈夫牛慕。衣衫松垮起皱,满脸惺忪,自然又在睡白日觉。手里却装样儿,拿着卷书。脸上也和他娘样,畏怯怯僵笑着。
“你没去接姐姐?”她大声问。
“嗯?没…………”牛慕眼里又惊又怯,“早起去会过几位学兄后,回来便关起门,直……在攻读《礼记》。”
阿蔡在旁说:“他似乎是说,‘他来’?”
“他来?”单十六又听听,果然是这三个字。
解八八重复几遍,便再发不出声,只急促喘着气。
焦急等待半晌,董瘦子
她望着丈夫,又急又恼,更有些失望。她原以为是丈夫为献殷勤,自作主张去汴河虹桥接走姐姐。看来自己又高看他,这根腐竹哪里会动那般心思?接走姐姐既然不是牛慕,那又是谁?
虹桥边那店里胖厨妇说,那年轻男子口里叫着“姐姐”,两人似乎相识。姐姐从来不和其他男子言语,又哪里来这个“弟弟”?
汴河两岸片漆黑寂静,只有力夫店店门大开,里头透出油灯光。
单十六愣在原地,惊半晌,这才小心走过去,举着油灯,照向地上那人脸,眼看清,顿时惊,是解八八。
解八八头枕门槛仰脸躺着,眼珠怒鼓,鼻孔大张,嘴里竟塞着个青头萝卜,不住喷着粗气,瞧着极诡怖。再瞧,他脖颈处竟绽开道口子,血水正往外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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