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老曲说“惹恼,半夜里刀不戳死你,就不是你爷!”自己那会儿若能稍稍劝解两句,而不是为私心,顺着他意,趁势鼓动他,说什“人活世,不就活个痛快?”这句无心语,何止十年寒?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。
他娘回来,见他缩在被窝里,饭也不吃,在床边直念叨:“怕是着风寒?哎,偏巧葛大夫又被强人害性命,这虹桥带,往后找谁来瞧病?香染街赵太丞、梅大夫都是穿银底靴,轻易又请不动,不如扶你进城去香染街梅大夫那里看视看视?”
“死不!你让静静,便能活百岁!”他在被窝里大声吼道。
他娘听,不敢再多语,忙轻步走出去。他把头蒙得死死,却翻来滚去,长这大,头回睡不着觉。天快亮时,才好不容易眯着,却又被阵急急敲门声惊醒。
门外个人大声叫唤:“小羊哥!又出人命!”
有些激奋,自从修习兵法以来,除金明池争标略用到些外,始终没有施展之地。这场暗战比疆场厮杀更凶险莫测,正是《孙子兵法》所言:上兵伐谋。
曾小羊急忙忙躲回家里,缩进被窝,身子还不住发冷打战。
自己为贪财,灌醉窦老曲,跟他打探消息,竟害得窦老曲杀妻儿,自己也z.sha。瓶酒,三条命。旦被人知道,尤其是黄鹂儿,自己哪里还有活人余地?他想起自己无事时,常去烂柯寺逗小和尚弈心。不论怎逗,弈心始终都和和善善。他不信世上有这好脾气,便问:
“小和尚,你为啥不生气?”
“念生春草,片心动秋霜。”
听声音是在虹桥口摆摊卖胡饼刘十郎,曾小羊原本不想理睬,那个刘十郎却不依不饶地不停敲门叫唤。他娘出去开门,刘十郎竟直接冲进来,跑到他床跟前喊道:“小羊哥!赶紧起来!将才去摆摊子,见岸边躺个死人,脖梗儿被人割大道口子!”
曾小羊疲困之极,却被刘十郎硬扯起来,胡乱套上衣裳,就把他拽到虹桥南头河岸边。这时还是清早,那里却已经站着四五个人。曾小羊尽力眨着困眼走过去瞧,地上果真躺着具尸首,脖梗儿处长长道伤口,血流地,近旁青草被染得乌红。他吓得立即醒过来。那几个人中有个说,这人像是步武营押粮使臣,似乎名叫洪山。
曾小羊从没单独处置过这等事,但还算经见过些,忙招呼那几个人,分别去寻厢长、书吏颜圆和军巡铺铺兵。剩下三个人,也将他们撵得远远,不许靠近,自己站在河边守着那尸体。
他忍不住又
“不信,你给在这石板上生出棵春草来瞧瞧?”
“青草何必寻?展眉即是春。”
“你净说些没影儿话,只会耍虚招。”
“此时无心语,经年犹暖寒。”
曾小羊当时听,半知半惑,不耐烦,便没放在心上。可这时回想起来,却像是猛然开天洞,顿时领略到其中深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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