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兴不由得苦笑下,想起《六韬》中那句“战攻守御之具,尽在于人事”。姜太公曾言,“聚不聚,为孤旅”,无法同心相聚之人,即便人再多,聚到处,也只如孤旅般。孙子也说天时地利,皆不如人和。吴起生用兵谨慎,却也说有八类敌军可击之勿疑,其中类便是“行孤涉险”。
想到这个词,梁兴不由得又笑叹口气,自己现在便是行孤涉险,对手若熟知兵法,完全可以击之勿疑。不过,他转念又想,这回事情太仓促,敌手又太诡诈庞大,时间哪里去寻那多称心帮手?若不行孤涉险,也没有其他办法。若时时都能天时地利人和俱全,又要智谋勇力做什?眼下只能随机应变
别。
不过,神思飘荡中,他隐约觉到有个念头,像是风鸢线般牵扯着他,不肯让他飞走。他在意念中回身寻视片刻,随即发觉,这牵扯来自堂兄蒋净。堂兄生死存亡仍是个谜,自己来京城正是为这桩事。他想,这恐怕是在这尘世间最后笔未债,那就结清它。
于是,他凝神细想。之前他心念纠结、神志淤塞,想任何事都偏执角,难得周全,更难看清事情来龙去脉。这时,心无所挂,神思清明,再看堂兄蒋净谜案,竟像是对着日光看树叶脉络般,丝丝缕缕,皆清晰如画。加之这两天从那个男仆凌小七口中又听到许多,与堂兄相关那些人、事,他虽然未亲眼目睹,其中因由,却也像是顺着河流寻源头般,皆有理可据、有脉可依。
半晌,他自言自语道,线头恐怕在对面堂兄住过那间房里。
他缓缓撑起身子,坐起来,身上伤虽仍在扯动,却似乎并不碍事。他伸脚在床下钩寻到自己鞋子,慢慢蹬好,缓步走到门边,轻轻打开门扇,月光顿时涌泻进来。
他走出门,小院极宁静,三面几间房全都黑着。他走下台阶,轻步走到斜对面堂兄住过那间屋子门前,伸手轻轻推门,推不开,响起阵铜铁碰击声,低头看,门上挂着锁。
他微微笑,看来今晚不成,再想办法。
深夜,梁兴躺在床上,将所有事件又重新梳理遍。
清明那天假蒋净之死、钟大眼船上消失两人、双杨仓鬼搬粮、楚家两兄弟之死,这几桩事他已经分别有大致判断,也相信自己并没有猜错。只是目前尚缺几环,还没法完全看清。眼下只能先等等石守威和曾小羊,看这两人是否能探出些信息。不过,这两人都让梁兴有些不放心。
曾小羊心思太多,恐怕没法专心尽力。至于石守威,那天夜里在虹桥桥洞下托他查探崔家客店时,他虽然立即满口应承,但那语气间似乎另有层欢喜。这两天,梁兴细细回想,觉得那欢喜似乎含着些解恨意思。也难怪,接连两次在众人面前折他威风,他虽看着是个爽快人,心里恐怕对始终有些记恨。若真是这样,他答应去崔家客店查探,恐怕不是为帮,而是为借机报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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