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奇,你这是咋?正吃着酒菜,你出去就不回来,咋躲在这里哭?”
“见到仇人。”慌窘之下,他生出急智。
“仇人?啥仇人?”
“这事自有官府来查问,丁嫂你何必插手呢?”
“也不知道,只是隐约觉着,这件事似乎和咱们孩子有关联。”
“这两桩事差得远,个是妖魔施恶,另个是寻常凶杀,能有啥关联?”
“也不清楚自己为啥这想,但就是抛不开这个念头。反正已经来这里,云夫人说那租轿子店就在巷口,不如顺路去问问。”
“没法跟你去——”杜氏为难起来,“丈夫不许再到处乱跑,今天出来,还是编谎说去看望姑姑。天不早,得赶紧回去。”
进来,是杜氏和明慧娘。
云夫人请两人坐下:“今天恐怕只有咱们四个。关于找寻孩子,你们想出什新办法没有?”
丁豆娘和杜氏、明慧娘都默然答不出话,屋子里顿时静下来,斜照进屋里那柱光,直刺人眼。外面街巷里又传来两个孩童嬉闹声音,更刺人心。
半晌,云夫人才轻叹声:“这大聚往后也不必定死,咱们还是各自继续想法子找寻孩子。你们三位若想到什,或者找见什,请务必来告诉声。”
丁豆娘和杜氏、明慧娘起点头,之后又是阵静默。丁豆娘受不得,便起身告辞,云夫人也没有挽留。丁豆娘三人便道过别,离开云夫人家。
“丁嫂,陪你去。”明慧娘在旁说。
游大奇在虹桥带四处乱走,找寻那个“慧娘”住处。
可是汴河两岸街巷虽都不大,却也有几十条,住数百上千户人家,他又不好去问人,各条街巷瞎寻遍,年轻妇人倒是见到几十个,单单没见那个慧娘,倒把鞋底磨出洞,硌得脚疼。他回到汴河边,坐到柳树下,脱下鞋子看,两只鞋前掌都磨穿。他两只眼瞪着鞋底那两只眼,心里不知是什滋味。
这鞋是两年前他父亲选上好牛皮,亲手给他缝制。他娘还在鞋帮上各绣个“卍”字,保佑他平安。他没穿多久就从军,放在家里,还是新。从杭州逃离时,不敢穿军服,回家找出这双鞋。如今父母生死不知,自己原想着要做番大事业,却独个儿流落在这汴梁城,跟着班劫财骗货逃军,夜里还要伺候那个团头。现在又为个不相识已婚妇人,呆头驴般四处瞎撞,枉生副好相貌。这都沦落成什货色?真正是“大奇”。
想到这种种心酸与不堪,他猛地涌出泪来,又不愿让人瞧见,忙把头埋在膝盖上,偷偷哭起来。正哭得舒服,有人忽然拍他肩,抬头看,是翟秀儿。
走出巷口,丁豆娘停住脚说:“想去问问那两个轿夫。”
“哪两个轿夫?”杜氏问。
“云夫人雇来送庄夫人回家那两个。”
“找那两个轿夫做什?”
“也没啥主张,只是想把整件事打问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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