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到句俗话:“当面奉承千万言,不如背后句好”。于是他变着各种法儿,不住在匡虎面前夸翟秀儿好。匡虎听得多,也不时说给翟秀儿。翟秀儿听,才开始正眼瞧游大奇,愿意跟他说话。这时,游大奇又使出第二招,“句甜,两句欢,三句好话鬼不嫌”。他将背地里讲过那些好话,又当面条条拿来赞叹翟秀儿。几天下来,赞得翟秀儿走路都有些飘,待他自然
笑着走近那后生,像见故友般,把抓住后生手,“刚被个歪人厮缠住,来迟步,你莫见怪啊。”
“你是?”后生像其他“灯盏”样,满脸疑惑。
“哈哈,自然是啊,还会是谁?”
“哦……”后生仍在疑惑。
“走,咱们到那家茶坊歇歇去——这褡裢瞧着有些沉,帮你背着。”
翟秀儿不容那后生推托,从他肩上强取下那个红布褡裢,挎在自己左胳膊上。随后伸出右臂,把揽住那后生肩膀,连搂带推,就往桥那头走去。游大奇这向早就演练好,已经凑到翟秀儿左边,顺势接过那褡裢,背起来转身飞快跑下桥,挤过人群,穿到温家茶食店后头那棵大柳树下,躲到树后朝桥上望,已经不见翟秀儿和那后生。
他这才放下那褡裢,伸手摸摸,褡裢里细细碎碎,像是碎米,但背着又比米重些,不知是什。他照规矩,没解开,靠着树坐下歇息,等翟秀儿来再起看。
来汴京头晚,他在龙津桥洞下安乐窝睡夜,却误闯进那里团伙。那团伙仿照汴京各行团名,自称安乐团,里头都是逃兵,领头是那个魁梧浓髯汉子,名叫匡虎,原是禁军步兵司个都头,因受不得上司欺压,怒之下杀上司,四处逃亡,最后混入京城,来到龙津桥下,做安乐团团头。他看游大奇生得好,就让游大奇贴身服侍他。游大奇虽然满心不愿意,却哪里敢流露丝毫?便又暗暗自己开解,古今做大事、成大业,哪个不受些屈辱?勾践尚且扫马粪,韩信都忍胯下辱。自己逃军到这里,既没钱,又没人帮衬,哪里能立得住脚?山高看云,水低听风,于是他强装欢喜,咬牙挨着,小心伺候匡虎。
最让他不乐是,这安乐团名虽安乐,规矩却严。每个人都得出去做些营生,赚钱来孝敬匡虎,叫“彩课”。这些逃军能有什好营生?不过是些行劫使骗勾当。游大奇虽然侍奉得匡虎十分中意,却也不能免。匡虎见他诸事不会,便吩咐他跟着翟秀儿学“点灯盏”。
那个翟秀儿原本最得匡虎宠。匡虎从个御医那里得些药膏,能消去额头刺字。匡虎除自己用过外,只给翟秀儿施那药膏。他们两人额头刺字都已不见,只隐隐留些暗斑。翟秀儿见游大奇夺他位儿,拧眉撇嘴,脸上没丝好颜色。游大奇跟他几天,竟像个屁般。游大奇本就没想争他宠,现又得跟着他学营生,须得捋顺他心意才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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