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巷子,他才细看那东西,是只银耳环,只是个细圈,没有什镂纹,银
要高兴,身边个兵卒冲出营栅,枪刺死那个西夏将官。结果,功劳被那个兵卒抢去。这又是坏“半毫”。
直到五十岁,他都始终是个“长行”。过五十岁,军中要淘汰老弱兵卒,有军功,另行安置,做些杂役,领取军俸,直到老死,叫“剩员”;部分留在军中,只领半俸,叫“小分”;其他无军功,又不堪用,销去军籍,发三贯路费,回乡务农,叫“停放”。
剩员和小分,栾老拐都轮不到。家乡早已没有亲人,也绝没有气力种田。刚好那年童贯率军攻打西夏,栾老拐也随军西征。
他知道再不能怯懦,和西夏人对敌时,他豁出性命去拼杀。用箭射中两人,用枪又刺中人。然而,杀退西夏兵后,他要冲出去抢首级领赏,却被块石头绊倒,几乎晕死过去,半天没爬起来。西夏兵首级全被其他人抢走。匹西夏马受惊,四处乱奔,朝他冲过来,蹄子,踩折他左腿胫骨。不但没挣到功,又耽搁医治,落下跛病。这又是极坏“半毫”。
更冤“半毫”是,在沙场上伤残,能领取半俸到终老,至少老还有衣粮保障。谁知道军头报上去后,上头批回来说,军中行赏条例明定,战场之上,若伤在背后,是临阵退怯受伤,他这伤正在后腿,不在赏例。就这,只领三贯钱,他就被遣散。什都没。
只要想起这些,栾老拐就肚子怨火。尤其是天天越来越老,已经开始四处招人嫌厌。如今,天上掉下来雷老汉那两千多贯,若再不死死咬住,就只能老狗般活活饿死。
于是他恨恨道:怕个鸟!死人堆里、血水河中都爬出来过几回,还怕这点泥水洼?
颜圆在曹家刚查看完周氏尸首,曹厨子就赶来。
曹厨子进门就痛叫声“娘”,哭着奔过来,扑跪在他娘尸体前号哭起来。颜圆在旁冷眼细瞧,曹厨子额头满是汗水,脸上泪水混着鼻涕,喉咙都快扯破,哭得极惨痛。他性子憨笨,就算做假,也做不到这个地步,看来是真哭。
“曹兄弟,仵作还没查验,莫要乱动尸身。”颜圆只得上前劝阻,让那两个妇人帮着把曹厨子拉到边。自己去内间床上扯来张灰布单,罩在周氏身上。周氏干瘦左臂伸到布单外,他往里略扳扳,看到那只紧握拳,他心里动。回眼扫,那两个妇人把曹厨子扶到墙边小凳上,正在劝慰,曹厨子仍在哭。三人都没往这边瞧。颜圆忙用身子挡着,抓起周氏手,手指紧紧蜷着,已经僵硬。他不敢乱掰,便将食指用力钻进拳眼中,指尖竟触到点硬物!他心不由得颤,周氏拳心里真攥着东西。他忙加力捅,那样东西被顶出去,跌落在周氏尸身侧边,个银色细环。他忙伸手把抓起,起身借口说去催看仵作,让两个妇人帮忙照看这里,随后匆匆离开曹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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