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客店,颜圆闷闷走到厢厅,厢长还没来,只有那个跑腿小吏曾小羊坐在旁边条凳上,仰着头,食指塞在鼻孔里,左旋右旋地正在抠鼻屎。见颜圆进来,曾小羊忙收回食指,在衣襟上裹着擦擦,笑着说:“圆子哥,那雷炮尸首还放在后院房里,开封府再没派二道仵作来查验。”
颜圆“嗯”声,没答言。心里却暗想:昨晚去雷家寻雷老汉钱契,钥匙却不对。奇怪,雷老汉身上那串钥匙中竟没有开院门锁,难道之前就被人偷走?或者起化成灰?
那天雷老汉化灰后,他去白家酒肆查问时,店主竟说雷老汉化灰前,颜圆父亲还和雷老汉起吃酒。颜圆回家后,专门问父亲,他父亲听,吃惊。说下午做完活儿,有些累,就先去白家酒肆喝两杯解解乏。进到那店里,只有三五个人,他照旧要瓶低等酒,碟盐豆。寻座位时,见雷老汉独自坐在墙角那桌,就坐过去,想和他说说话。雷老汉却似乎有心事,只偶尔答两声。他便也没多说,自己喝完那瓶酒,就先走。走时跟雷老汉道别,雷老汉也只点点头,眼都没抬。
颜圆觉着雷老汉化灰这事太古怪,查也无从查起。倒是他留下那钱契,该仔细查查。
雷炮被人杀害,是为那钱契?但仵作昨天验尸时,已经搜过他全身,只见纸厢军升补禁军文书,此外就只有方脏帕子、个钱袋,里面几十文钱,还有两把钥匙。那两把钥匙中把应该是开院门锁,仵作查验完后,仍放回那钱袋里,掖在雷炮怀里。
铜钱,系好绳子,提起来说:“把这房钱赶紧拿去给舅舅。”
“赶着去厢厅,晚上再给也不迟,钱又没腿,能跑?”
“你舅舅都来催,你去厢厅也得从门前走,难道翻墙出去?”
颜圆只得接过那串钱,沉甸甸抱在怀里,转头要出去,他父亲又说:“这儿还有七百文钱,你拿去买件新衫子,再买双新鞋。你身上这件袍子都磨破,这还是你娘没病那时节,给你裁缝。这是夹衣,天看着热,也穿不得。”
“欠债还缺二十贯吧,这钱忍心花?”
颜圆望着曾小羊,想想,摸出十二文钱,说:“早起没吃东西,你去虹桥丁豆娘摊子上给买两个豆团来,你也
“那债是借,你莫管。来京城三年,你件新衣裳都没添过。整天又在四处干办公事,穿得这样,人瞧着不好,这心里也直都过不得。”
“这件还好好,倒是爹,你该买件新,你这件前后上下,缝补多少处?”
“这年纪,又是做粗活,怕什?你正当年,该穿得齐整些。快,拿去。”
“先放着吧。”
颜圆忽然有些心酸,眼泪差点涌出,忙抱着那串钱,扭头出门,长呼两口气,把泪水逼回去,顺顺气,这才走去前堂里。他舅舅正在柜子边算账。甥舅两个像是不相识样,个付钱,个收钱,个字都没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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