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圆听十分气恨,贯钱在苏州郊外能租院宅,何况又是亲舅舅。他父亲颜拾却十分感恩,每月十四都会把房钱准时交上。至于家乡欠那五十多贯债,颜圆想那些债主追不到汴京,不必再管,他父亲颜拾却信佛,说今生债,今生完,不能欠到下辈子给人变牛变猪还。因此,父子两个每月钱,除去食住,全都省下来攒着还债,文钱都不轻动。
颜圆低头看看披在身上那件旧布袍,不由得叹口气,哪天才能像别人那样鲜鲜亮亮过两天?正叹着,忽然听到屋里他父亲唤。他转身进去,屋子很窄,搭两张小竹床,张旧桌子,架旧柜子,墙角堆些破旧杂物。
他父亲坐在床边,刚数完大串
那大,是在台阶下往里望,藏人不可能看不见。”
“但是,老人家您没看见蒋净动手行凶?”
“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除那个畜生,还有谁?难不成是二娘子动手?二官人身武艺,寻常男子,三两个都近不得身。那蒋畜生身手比家二官人似乎还要强些。”
蒋冲不好再多问,喝完茶,道声谢出来,回到西头那个小院。他那间房也黑洞洞,门没关,油灯怕是被风吹熄。还好月光明亮,他站在门边看看斜对面,老何说堂兄当时住就是那间,房门关着,黑沉沉、冷寂寂,像是关屋子秘事冤情……
颜圆夜没睡安稳,早又被窗外叫卖声吵醒。
他父亲坐在对过小竹床上,已经在穿衣裳,看神色丝毫没有发觉昨晚事。颜圆放心,爬起身,敞披着袍子,打着哈欠,刚开门出去,就见舅舅迎头走过来,脸色照旧冷沉沉,开口就说:“明天十五。”
颜圆忙赔着笑说:“爹已经备好。”
他舅舅盯他眼,鼻子里微哼声,没再言语,转头走。颜圆望着舅舅瘦羊般背影,心里又骂句:老吝鬼,啥时短过你天、缺过你文钱?亲人跟前都这样,怪道这干瘦。
他舅舅名叫王柄,年近六十,家底丰足,在这香染街口开着这家大客店,门首高高面木招牌,上写着“久住王员外家”。颜圆和父亲原先在苏州家乡,他父亲是个泥塑匠人,手艺精熟,家人生计原也过得去,还供颜圆去学里读书。谁知道他娘得肝症,到处寻医求药,家里点薄蓄用尽,又借债,却仍没能保住他娘性命。债主催得紧,父子两个没有办法,只得偷偷逃离苏州,来汴梁投靠王柄。
王柄见他们,连丝笑都不见,在后院腾间小房,让他们父子居住。托人引介颜拾进京城泥塑行,日常能在佛寺道观里寻些活计。王柄见颜圆识字,又给他在厢厅谋个书手吏职,每个月能有三贯职钱。这样,他父子两个算是在京城安顿下来,倒比在苏州时松活些。不过,他舅舅王柄说亲归亲,房子不能白住,这间房每月至少能赁贯钱。看在自己妹妹情分,只收八百文,从他们到十五那天算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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