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直说要来看望你和戚妈妈,只是……”
“是呢,正月十七那天,你在对面楼上,隔着街,定是巴巴望着这边想们呢?这宽条街,得带多少干粮、累坏几匹马,才能跨过来呢?”
“嘿……”梁兴直有些怕邓紫玉话语锋利,忙赔起笑,“那天是被朋友强拽过去——”
“是呢,又绝色,又姓梁,取个名儿,偏也叫红玉。只听这名儿,梁哥哥魂儿怕是已经蛾儿向火般飞扑过去。在那边欢够,都忘街这边人虽然丑笨,却备好醒酒汤、烫脚水,直往半夜里苦等。”
“那天被他们强灌,吃醉,如何回去,自己都不知道。”
爽利,当时便心神俱醉,连假意推辞两句都忘。
剑舞坊戚妈妈特地在这小院里给梁兴留这间宿房,任由梁兴歇止出入。梁兴便倾心教邓红玉武艺,授受之际,来二去,两人渐渐生出情愫。
然而,邓红玉名列汴京“念奴十二娇”,又是营妓,不同于坊间行团,两千贯都未必能替她脱得妓籍。梁兴只是名禁军教头,个月除去两石五斗月粮,只有贯奉钱,几辈子也攒不出两千贯。他自小只醉心于武艺,从来没想过赚钱营生,生平第回为钱犯愁。
邓红玉看出他心事,悄悄跟他说:“不怕,钱攒有,只要你有心。”梁兴却有些不自在,堂堂男儿,怎好使女人家钱?他正在踌躇,邓红玉却染病症,诊出来是女儿痨,不到半年,牝鹿般健矫身子便只剩把瘦骨,去年春天,竟恹恹而亡。
过这年,梁兴心中伤悲才渐渐平复,此刻再回到这间屋子,又勾起旧痛。他呆坐灯前,春寒泛起,后背阵阵发冷。想起初识时,第次来这里,那天正下着雪,两人在院中梅树边试剑。套剑舞罢,邓红玉原本白腻面庞泛起片潮红,衬着身后梅红,明艳至极……念及此,梁兴心底悲意涌起,无以宣泄,不由得沉声吟阕《步花间》:
“梁哥哥莫不是以为在吃醋?哪怕这醋汴河涨水般,也流不到跟前。”
“哪里?你莫乱说。”
“还有敢乱说地儿?不过是个红
当时白雪忆红颜,梅在小桥边。纤纤素手呵暖,笑语慰春寒。
烛心短,泪痕长,又年。雪消云散,梅落人单,怕见月圆。
他正满怀凄怆、低声吟咏着,门忽然被推开,个清亮如银声音传进来:“梁哥哥竟然会填词?怎从不知道?”
听声音就是邓红玉妹妹邓紫玉。梁兴忙收住情绪,扭头望过去。邓紫玉袅袅娆娆走进来,乌油油堕马髻,银闪闪镶玉冠,斜插枝银步摇,缀着串紫水晶。缠枝纹镶边茜色锦褙子,碎瓣纹浅紫软罗衫裙。如同枝风中轻摇紫藤花。她面容和姐姐红玉有几分像,但红玉眉目清朗,紫玉则俏丽媚人。
邓紫玉掩上门,并不走近,斜倚在门边,似笑非笑盯着梁兴:“梁哥哥这长情,竟还记得家门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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