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兄若真杀人,自然不会留在这京城,却又没回家乡。这天下这大,谁知道他躲到哪里去?怕是再难找见。他那样个人,自小就享尽福,现在沦落成逃犯,恐怕得遭些罪、受些苦。
想到此,蒋冲心里竟隐隐有些快意。自小他就看着堂兄要吃有吃、要穿有穿、想做什就做什,而自己,为口吃,跟在堂兄屁股后面,赔多少小心?
接着他又想到,杀人是死罪,堂兄迟早会被捉住,就算捉不住,这辈子恐怕再不会露头。这样,伯父家便没子嗣、断后,照理说,得过继个养子。要寻养子,自然是从家兄弟中选,而伯父、伯母最爱直是……
他正寻思着,店主和个妇人分别抱着被子和褥子过来,他忙起身要接过,但随即想到天五十文,该由他们来伺候
“对,店主。堂兄虽然性子有些急,但轻易绝不会杀人。您知不知道是什缘故?”
“也不清楚,似乎是为图财。”
“他杀是什人?”
“是个等富户子弟。”
“那人家在哪里?”
制旧便服,黑幞头、白绢衫、白绢裤、黑面麻底鞋,又从箱子里取三陌钱揣好,快步出来,和施有良说笑着,出东水门,路上虹桥。
蒋冲跟着谭家茶肆店主来到后院。
院角搭着个简陋小棚子,竹篾、草秆和泥糊墙,绳子拴门板,勉强算半间屋子。谭店主双手扳着,拉开那门板,里面又暗又窄,只有个小土炕,剩下空地仅够转个身子。
“看你没带铺盖,等下给你抱来,你也算半个老客,就不另算钱。”
“多谢店主。先付三天钱。”蒋冲嘴上谢着,心里却想:这样半间破棚子,只比狗窝略大些,竟要五十文钱。堂兄在家乡大堂大屋,来京城住竟是这样狗棚子。而且从没听堂兄说铺盖还要另算钱。这京城人果然心*嘴滑。
“不清楚。你堂兄常住这里,哪里敢去打问?不是自惹麻烦?”
“哦。若要去打问,该去哪里打问?”
“劝你莫找麻烦,官府捉不到你堂兄,小心拿你垫罪。”
“哦……”
店主转身走,蒋冲坐在土炕沿上,低头闷想:堂兄为钱财杀人?应该不会啊!他家里大田大地,只有他个独子,钱都是尽着他使,怎会去贪图别人钱财?堂兄从小受娇惯,脾性不大好,恐怕是和人斗气,误杀人。
他走进去将包袱放到土炕上,解开要取钱,眼角扫到店主在旁盯着看,忙用身子遮住,取出两陌铜钱,赶紧系好包袱,这才把钱递给店主。
“你用饭?”店主接过钱。
蒋冲赶上午路,肚子正饿,但想到堂兄说过,住在哪家店,千万别吃他家饭,来贵,二来旦吃顿,不吃二顿,店家就不乐意。与其这样,不如去外面寻着吃,花样又多,价钱贵贱也自己选。
他忙道:“刚吃过。”
“那好,你先歇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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