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冲心里沉,再说不出话。
他是沧州家五等农户之子,家里只有几亩薄田,却有兄弟五人,哪里够?只能租佃富户田来种。蒋净是他堂兄,只比他大岁,家境却要好得多,在乡里是二等上户。
蒋冲自小跟着堂哥四处跑耍,比亲兄弟更近些。他这堂兄性情跳荡,父亲送他去村塾读书,他却死活坐不住那硬板凳,长到十来岁,再不愿挨,闹着要从军。族里几个有见识长辈便劝他,说他毕竟识些字,何苦和那些浮手闲脚汉们混到堆,去做个下贱兵卒?不如去应武举,挣个官阶,才算堂堂正正出身。蒋净听,便边拜师习武,边读兵书,定下心要去应武举。
蒋冲瞧着,眼馋得不得,但家境困窘,哪里有这些闲钱?他便缠着堂兄教他。武还好说,蒋冲体格还算壮实,也有些气力,跟着堂兄练些拳脚器械。文却毫无根底,实在难通,几年下来,才勉强认得百十个字。
他堂兄蒋净沉心修习几年后,觉着大致已成,便去应考。到考场才知道,这世上能人太多,自己除刀法准外,文武资质都不算特异。天下这多人,每届却只取三五百人。三
“姓蒋,从河北沧州来,来寻堂兄。”
“你堂兄?”
“他叫蒋净。”
“蒋净?”谭店主脸色微变,“你怕是找不见他。”
“哦?怎?”
前头个禁军说。
雷炮正巴不得这句,忙把挑子撂到路边柳树下,屁股坐下来,大口喘着气。
不多时,摔脚队伍缓缓行过来,路两边拥来许多人围看。队伍最前头是支鼓乐队,有上百人,锣鼓铙钹奏得震耳。紧接着是队绯衣骑士,红霞样炫人眼目,是殿前司队列。最头前个执旗,身形矫健、神气英发。头戴红缨鍪盔,身锃亮铁甲,披膊、身甲、腿裙都坚细如银,寒光灿然。他座下那匹黑马也披挂全甲,面帘、鸡项、荡胸、身甲、搭尾将马身密密罩住。人威武、马雄劲,雷炮瞧着,心里阵馋羡。若爹娘能给自己生副这等身板体格,便不用驴骡样,受这些苦楚。
“那是梁教头!今年金明池争标,银碗就是被他夺到。”付九在旁忽然叫起来。
“斗绝梁兴?险些没认出来……”
“他逃。”
“逃哪里去?”
“谁知道,他杀人,做亡命汉去。”
“他真杀人?”
“这还敢假?官府直在追缉他。”
清明中午。
个后生肩着根木棍,挑着个包袱,路打问,来到汴河北街。
这后生名叫蒋冲,从沧州来,今天刚到汴京。刚才问到这街上确有间谭家茶肆,就在前头鱼儿巷口,王家纸马店对面。他顿时有些底气,忙加快脚步,走到那巷子口,眼就瞅见那间茶肆。茶肆里冷冷清清,只有个窄脸、深眼窝中年男子,坐在店门边发愣,看着像是店家。
“请问,您是谭店主?”蒋冲走过去小心打问。
“是。你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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