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三娘虽然已经知情,脸色仍微微涨红,低着头,半晌也才轻叹声:“汪石是瞅准咱们各自死穴……”
“那粮行鲍川呢?也是中这‘母钱’蛊?”秦广河问道。
“他不太样,”冯赛又将粮行行首死因推测讲遍,“目前还没有确切证据,请秦伯和黄婶暂时不要说出去。”
秦广河向慈和脸上露出些厌憎:“谋骗钱财,倒也罢。这鲍川与人合谋,逼自己父亲服毒自尽,陷自己兄长于杀父之罪,太过狠毒。”
“他哥哥鲍山现在还在狱中……”黄三娘也蹙起眉头,“先还想,若找不见那汪石,也只能怨自己不小心,哪怕赔上大半家产,也只能认。但眼下看来,必须得找见那个汪石。”
慎则待义而后决,义则待宜而后动,盖不苟而已也。
——王安石
冯赛去向茶商霍衡三位刘姓朋友打问。
那两个商人都不知道霍衡在五丈河那边买庄院,更不认得汪石。其中那个六十来岁香料商,虽然有个二十来岁儿子,但从未见过霍衡,更不必说结拜兄弟。而且,去年秋天他那儿子就去泉州,和些商人起去海外收买香料,至今还没回来。当然也就绝无可能帮汪石屯藏那些粮绢。
而那个工部员外郎,冯赛去他府中求问,他却拒而不见。之前两人曾多次在酒宴上会过,很能言谈到处。冯赛还曾和霍衡起到过他府中,他对冯赛也甚是礼遇,不知道这次为何拒见。是知道冯赛身陷大祸、不愿被牵连,还是与汪石有瓜葛?
“今天来,是向秦伯、黄婶说明原委,二来,有件事要向秦伯相助。”
“什事?”
“与追查汪石有关。秦伯可认得工部员外郎刘振义?”
“认得。”
正面打问不到,只能侧面去问。冯赛这些年也结识不少*员,知道其中有几位与这位员外郎相善。不过,官场中人,最怕被祸事牵连,自己现在这个处境,如同着瘟般,那些*员恐怕都会回避不见。
冯赛想阵,想起秦广河。秦广河由于开着解库,京城*员常找他典当、借贷,因此在官场之中人缘极广。冯赛看破汪石“母钱”骗局后,怕秦广河面上挂不住,这几天始终犹豫,没敢将实情告诉他。眼下事情紧迫,恐怕还是该告诉他。
于是,他赶到秦家解库,问,秦广河在楼上会客,再问,客人竟是黄三娘。
冯赛跟着仆人上楼,还没走进会客那间厅堂,就已听见秦广河声音,正提到自己名字。他推门进去,秦广河笑着站起来:“二郎,才说你,你就到!”
冯赛拜问过两人,坐下后,先慢慢将“母钱”骗局讲遍。秦广河听后,惊半晌,才嘿嘿叹道:“果然是因果相连。始终没能看破钱财这关,才吞这‘母钱’果报。”说着,他从腰间取下那个褐锦香袋,从里面掏出那枚“母钱”,拈着五色银线丝绳,让那旧铜钱在眼前晃荡,边笑,边不住叹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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