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是谦儿,谦儿没死!”董修章忽然翻起眼皮,眼里射出火来,掌把那碗饭打飞到墙上。
瓣儿见姚禾如约站在巷口柳树下,安静等着,不由得绽开笑意。
她这样每天抛头露脸到处乱跑,不只嫂嫂温悦担心,她自己其实也有些不安。池原本要陪她,但提到今天要去拜访董修章,顿时面露难色,说董修章最不愿见她。瓣儿只好自己前往。姚禾却说他今天没有什事,可以陪她去。
那天第眼见到姚禾,瓣儿就觉得姚禾很亲,他有些像墨儿,但又不样。究竟哪里不样,瓣儿自己也说不清。就像冷天里喝口热水,或热天里喝口凉水,人都会说水好喝,但其实,除解渴,谁能说得清水滋味呢?
姚禾也是这样,瓣儿说不出他好在哪里,就是觉着不冷不热,不紧不慢,不远不近,切都刚刚好。
随着董修章四处游宦,就把儿女寄养在亲族家中。后来,妻子死,儿女也各自成家。六十岁后,精力渐衰,耳朵也有些背,他曾想辞别董家,去投靠儿女,但儿女们都家境寒窘,个个推托,都躲着他,他只得又回到董家。
好在董家使惯他,离不得。尤其小相公,是他夫妇护侍长大,性子敦厚,心地又善,虽然名为主仆,却始终待他亲厚,并曾答应他,定会好好为他送终。谁知道,董谦竟先他们两个老人而亡。
得知董谦死讯后,吴泗也如同丧亲骨肉,心肠被锯子锯碎般。但又得看顾着董修章,不能尽兴伤痛。只有夜里,个人睡下时,才蒙着被子,连哭好几夜,这辈子剩余些老泪,全哭给董谦。
老相公看来是活不多久,这把又聋又朽老骨头,这往后可怎办?
董修章生性吝啬,除愿在儿子董谦身上花钱外,对其他人,从来都是个铜钱个铜钱地计较。这阵,吴泗原想着董修章已经昏聩,在钱财上恐怕也会疏忽些。谁知道,他人虽昏,禀性却丝毫未改。现在家中只有他主仆二人,每日饭食都是吴泗采买烹煮,董修章虽然没减每天七十五文定额,却也个铜钱都没有增加。
姚禾看到她,也立即露出笑容,那笑容也是刚刚好。
被别人望着,人走路时多少会有些不自在,但被姚禾笑望着,瓣儿却不觉得,她笑着轻步走出巷子,来到那株柳树前,见树
每日清早,董修章还是照旧规矩,从钱箱中数出陌钱,交给吴泗买米菜盐醋。钱箱钥匙则牢牢拴在腰间。只是不再像往常,每天饭菜端上桌后还要细算遍。
旦董修章亡故,董家还有些亲族,钱财房宅自然都归那些亲族。吴泗则文都摸不到。
不成,老相公不能死。
他放好扫帚,望眼仍旧呆傻董修章,另取把汤匙,快步回到饭桌前,又端起那碗饭,舀勺,发狠般劝道:“老相公,张嘴!”
董修章木然摇摇头,他提高声量:“张嘴!吃!你若不吃,小相公在地下也难安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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