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又阵刺痛,激得那种情绪越发强烈,他牙齿不由得咬磨出阵咯咯声,喉咙里发出个古怪声音,充满毁灭渴望。
这是他第次发出有清晰意义声音,第次从内心涌出个命名——
恨!
他在漆黑中哭很久,直到声音哭哑,没气力,才沉沉睡去。
等他醒来,四周恢复死寂,身体又空又冷。
他继续躺着,动不想动,像是想化成淤泥,融进这无边沼泽。
黑森林里却忽然传来串声音,连续不断、高低起伏可憎声音,又是那个放肆男孩?
他心里阵抽搐,股陌生情绪从心底腾起,不住翻涌绞动,绞得心痛。
摩辛想不出原因,心却被重重刺伤,不由自主地深深叹口气,转身离开那里。回到沼泽中,他把自己深深浸进淤泥里,浑身没有丝气力,心里也没有任何意志,几乎像死样。
直到小丘上棚门打开,那女孩脚步声响起,他才被唤醒,却仍躺在那里,点都不愿动。
树枝划动声、木桩在泥面滑行声、女孩紧促呼吸声……不断传进他耳中,他不愿意听,却无法阻挡。
女孩离开小丘,因为,因为那种情绪。
他忽然觉得很委屈,鼻子酸,竟涌出泪来。
摩辛嗅到兽皮气息、枯木气息、泥面翻涌气息。
这些气息伴随着树枝在沼泽里划动、木桩在泥中滑行响声,不断向黑森林方向飘去。
其中,几乎嗅不到那女孩气息,只隐约听到她呼吸声。女孩应该是用兽皮裹住全身。
之前,他走近那个小棚子时,女孩气息也被兽皮遮掩,呼吸声比现在更轻,听着却更清晰,像丝吹过缝隙凉风,有些发紧。
听到那呼吸声,摩辛心也顿时紧起来,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。他想把门推开,却听到女孩呼吸声变得更紧促,自然是在恐惧。
他先是怔,随即明白:这就是那种情绪。
不是为吃,而是为毁灭。
但是……
想毁灭那个放肆男孩,是因为那串可憎声音。
可她呢?她为什对生出这种情绪?
这时,耳边传来女孩丢掉树枝、跳到干地上声音,随后阵脚步声消失在黑森林里。
摩辛心里空,觉得自己被遗弃般。
幼年时,他从来不敢哭。长大后,不需要再哭。
可这时,他忽然失控,竟哽咽着哭起来。
他从没听过自己哭声,比夜兽嗥叫更粗粝,像是利齿撕裂喉咙、骨刀劈断骨头。
黑森林里,恐惧再熟悉不过。女孩恐惧却很不同,里面含着种摩辛从未感受过情绪——似乎是愤怒,却比愤怒更深、更重、更锐利,像是从愤怒里生长出把利刃,包含着憎恶、攻击和毁灭。
对,是毁灭,不是杀死。
它远远重于杀死。
是杀死之后,还要再刺、再砍,甚至块块嚼碎,却并不是为吃。
她为什对生出这种情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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