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芷不免在心里嘀咕几声,方应物搞什鬼?前几天夜晚刚见过面,自己好不好,他还能不知道!然后挥挥手,让跟班们站远点。
方应物亲热地拍着汪芷肩膀,嘴里不着边际地瞎扯着:“今日风和日丽,天气不错啊,但秋冬换季将至,天气转凉,汪公要注意保暖,不可着寒气……你宅中炭火准备得如何?认识家铺子,价格便宜量又足……”
能在朗朗乾坤下,于众目睽睽里,和方应物不顾嫌疑地说话,对汪芷而言也是难得体验。虽然都是毫无营养地闲扯淡,怎心里有点既刺激又兴奋羞耻感觉呢?
方应物通漫无目地胡言乱语,把汪芷侃得晕晕乎乎,便扬长而去。阵凉风吹来,汪芷打个哆嗦,心神清醒过来。
她在朝廷历练这几年,怎也是有长进。当即也明白方应物意图,这是要故意公开展示,方应物与自己之间紧密关系。至于为什偷偷摸摸多年,今天却能展示出来,汪芷就懒得操心,那是方应物事儿。
李东阳终究不是死心眼人,稍加思索便明白其中奥妙。方应物看似鲁莽地立下军令状,就是有意表现出“为君分忧不顾利益得失”样子,在天子心中塑造“实诚实干”形象。
而且这恰好与别人形成鲜明对比。目前天子身边大臣大都东宫讲官出身,多是教书先生,最缺少是行动派。
如果方应物把握住这点“细分市场”,勇于任事,轻而易举就能在天子身边牢牢占据席之地——作为个后来者,这非常难能可贵。
那程敏政用话逼着方应物打这个赌,看起来是精明地占小便宜,其实他未必真受益,起码肯定在天子心里失分。道理很简单,他挤对方应物,对天子没有任何好处,反而可能阻碍解决万安问题。
所以方应物说得没错,吃亏就是占便宜。当前天子最急需是方应物这样敢于做事、厘清乱局人,而不是只会轻浮地耍嘴皮子打击实干者人。
别人虽然
却说李东阳与方应物两人出文华正殿,正说着话,忽而望见远处迎面走来几人。当头员头戴太监中常见黑纱三山帽,但身穿金线朱袍,只是还看不清纹路,就凭这穿着便知定是宫中显贵人物。
走得更近些,便看清楚,来者不是汪芷又是谁?方应物突然上前几步,对汪芷打招呼道:“见过汪公!近来可好?”
此时附近其他行人下意识地放慢脚步,甚至还有停住,新崛起方应物拦住老牌掌权太监汪直路,这绝对有什戏看!
而汪芷则吓跳,没想到方应物主动对她打招呼。她刚从内宫出来,要前往司礼监,只是路过文华殿这里而已。看到方应物时,正想装作没看见,宛如陌路人样擦身而过。
因为地下勾结见不得光啊,公开场合尽可能要避嫌,过去许多年直是这样。但汪太监没料到,今天方应物竟然吃错药似,在光天化日之下,公然拦路堵着自己问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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