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要从传统惯例说起,这纂修实录总裁官般都是由内阁大学士出任,资深词臣出身*员担当副总裁官。
问题就卡在总裁官这里,实录总裁官是何等光荣差遣。而内阁干人里,刘棉花稍微好点,万安彭华之流,都是眼下君臣欲驱之而后快人,怎可能愿意让万安这种人来当总裁官?
那样还不够自己恶心!君臣念及此,无不摇头叹气。
却说天子当初不想亲自对万安这“先皇老臣”动手,以免坏自己宽仁形象。故而只能屡屡暗示,叫万安自己主动辞职滚蛋,而天子既往不咎,彼此脸面上也都好看。
怎奈万安就是装傻,死活赖在首辅位置上不肯走。后来万首辅被逼急,却拉上不少部院大臣起总辞职,更让天子骑虎难下。
年方十八少年天子从未亲眼见过大臣如此激烈地吵架,时间有点木然。他对方应物战斗力也是有所耳闻,今天亲眼看到,才知名不虚传。
等回过神来,朱祐樘便知道到自己决断时候。如果自己不出面锤定音,只怕要吵到地老天荒去,或者说徐先生可能要被方应物虐到地老天荒。
皇帝原来就是干这个……朱祐樘忽而有所醒悟,那这次该怎决断?正常情况下,徐溥徐先生作为内定未来首辅,应当维持他体面;
可是方家父子那边也不是无名小辈,乃是当初为保住自己而激烈抗争典型代表,真真正正出死力并遭到打击报复,连徐先生功劳苦劳也远不如方家。所以自己若表现得太无情,未免会寒天下人心。
天子又在心里盘算会儿,倘若只为徐先生己之私和些许面子,不顾公道摒弃方清之,又导致方应物负气挂冠出走,那似乎很划不来,连自己这个天子也要被舆论非议为糊涂。
有人说,对付无赖最好办法是就是无视。可是这样个人盘踞在内阁中枢首辅位置,想无视都不可能,想绕也绕不开。比如今天议论实录总裁官,最终又得卡在万安这里。
另外,当初怀恩公公也教导过些帝王心术,御下讲究平衡之道,避免出现徐先生边倒现象也是好事。所以朱祐樘想明白后,金口玉言地下旨道:“方先生于社稷有功,又德才兼备,回朝后可用以修纂实录。”
天子洪恩浩荡,方应物立刻不闹,若父亲确定参与实录编修,未来数年道路就铺平。而自己这点品阶还要慢慢爬,不急于时。
接下来君臣继续议论实录编纂之事。先前徐学士拟定只是修纂官大名单,还有很多细节需要确认。比如说,实录纂修按惯例是要有个象征性监修官,般由地位高勋贵担任。
议论番,定下由太傅英国公张懋出任监修官。对此众人没有异议,反正是个挂名事情,君臣都很无所谓。
还有就是修纂实录人里,也分三六九等,有总裁官,有副总裁官,当然大部分都是普通纂修官。议论到这里时,文华殿君臣之间就有点无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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