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金风玉露相逢,今日早朝轮值中书舍人方应物和司礼监秉笔太监汪芷,宿命般地在金台上幽会……不,相会。
金台上很拥挤,当然再挤不能挤到天子,于是别人就更挤,让方应物想到上辈子高峰期坐地铁经历。
资历浅新鲜人方应物被挤到后面,汪芷在司礼监也算资历浅,同样被挤到后面,还被奉天门廊柱挡住半个身子。
汪芷眼观鼻鼻观心,肃立在稍前地方,忽然感到有人在自己背后捅来捅去,最后捅到自己屁股上。隔着几层衣物,但仿佛仍能感受到手指头热力,然后这个手指头很轻佻地开始画圈圈,让自己痒痒到汗毛直竖。
虽然她脑袋后面没长眼,但她很清楚站在自己身后是谁,如果不确定背后人是谁,她汪芷也就不会站在这里。
听不到方应物与汪太监说什话,但都是长眼睛。分明看到方应物与汪太监神态熟稔地闲谈,这绝对不像是刚刚交结勾搭上关系,仿佛多年老友碰面般。
宫里从来都不缺少有心人,立刻就想到,难道方应物与汪太监已经互相勾结很久?之前有过这种传言,但都觉得太不靠谱,穿凿附会居多,却没想到是真,果然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!
李东阳也十分震惊,感到自己三观都被刷新,方应物竟然还有汪直这样巨头权阉暗线!直到方应物回来,他还在愕然,又过片刻后才问道:“你与汪直之间……”
方应物长叹声,“当初势单力孤,为维护东宫,不得不曲意交结汪直。否则当年险象丛生,若东厂再落井下石,今上哪能安然度过?”
李东阳想想,对方应物很理解:“没想到,你做过事情,比世人看到还要多,想必交结刘阁老也是如此无奈罢?世道如此,也怪不得你。程婴与公孙杵臼,各有其道而已。”
混蛋!此处可是庄严肃穆早朝!上面是君临天下,底下是万方来朝,远处天边红日喷薄而出,照耀四面巍巍宫阙金光万丈!然后汪芷发现自己湿,身子软酥酥地只能靠在廊柱上。
后面方应物莫名其妙,只是想悄悄地问汪芷几句话而已,她搞什鬼?
各自回家后,宫中天使来得很快,没两日尚宝司便将牙牌、袍带送到方家,然后方应物便算正式出任詹事府左春坊左谕德兼中书舍人,可以入宫伴驾。
简在帝心时,起复起来就是这利索,闹几次辞官罢官都不叫事。方应物入职后,正好就遇到早朝日。
话说早朝时,天子高居奉天门金台之上,文武百官分列下面,最靠近金台是锦衣卫官和内阁大学士及词臣。
但是在金台上,当然不可能只有天子孤零零个人,孤家寡人不是这当。另外还有四种为天子服务人选,比锦衣卫官和阁臣距离天子还要近。
第种是打仪仗,第二种是负责安全近身护卫,第三种是负责接旨传旨司礼监太监,最后种就是备顾问中书舍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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