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瀚道:“担心你得紧。”红倌撇嘴道:“担心什?唱戏可唱得开心。”楚瀚叹口气,他知道她近来愈来愈有名气,日日受到那帮权贵子弟包围纠缠,不堪其扰。她心高气傲,不屑周旋于那帮子弟之间,已得罪不少人。当下低声道:“挂心你,因为听宫中公公们说,有好几个大官和公公子弟们都在询问你身价。”
红倌双眉竖起,哼声,说道:“身价身价,他们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,就什都买得到!不要脸!那等无赖子弟,就爱跟男旦厮混!你可知道臧家班臧清倌夜要多少钱?”楚瀚摇头表示不知。红倌伸出两根手指,说道:“臧清倌夜要两百两银子!比珠绣巷多娇阁头牌花娘方艳艳还要贵上足足两倍!”
楚瀚心道:“你身价,恐怕也不遑多让。”摇头道:“身价还是其次,他们若发现你不是男旦,事情可不易。”
红倌当然知道这是个棘手问题,却做出满不在乎神气,对他扮个鬼脸,笑道:“们个假男旦,个假太监,也不知谁比谁糟些?”
楚瀚
罢。他抬头望向满天火树银花,又望向地上汹涌人潮,只见万头攒动,心中忽然感到阵难言寂寥孤独。烟花结束后,人潮渐散,他心头忽然想起另个孤独人儿,不知如何竟极想见见她,便跟她坐着说几句话也好。
他下宝塔,信步来到荣家班大院后门外,问个守门老妇道:“婆婆,请问红倌在吗?”老妇答道:“红倌出戏去。今儿元宵,他们唱完总要去喝上几圈。请问小兄弟是哪位?”
楚瀚摇摇头,说道:“改日再来便是。”径自走开,来到荣家班大院后小溪旁,望着天上点点繁星,耐心等候。直到丑时过后,才听见红倌才和班中其他戏子道回来,群人嬉笑打闹,口齿不清,显然都喝得醉醺醺。
楚瀚已从窗口跃入红倌房中,坐在她梳妆台旁等候,见到她跌跌撞撞地上楼进屋,便轻声唤道:“红倌!”
红倌就着月光见到他,微微呆,认出他来,笑道:“原来是楚小公公,稀客,稀客!你怎来啦?”
楚瀚脸上红,说道:“来看看你,这就走。”红倌笑,拉住他道:“别走。你是来看,怎不坐坐再走?”楚瀚闻言道讪讪地留下。
红倌点起灯,径自在梳妆台前坐下,见到台上放着杯浓茶,犹自冒烟,知道是楚瀚为自己准备,心中暖,端起喝,略略清醒些。她对着镜子开始卸妆,眼光瞄着镜中楚瀚,口中说道:“嬷嬷有没有好好招呼你?饿吗?”
楚瀚坐在床边,睁着黑亮眼睛凝望着红倌,摇摇头,说道:“是自己闯进来,没让人知道。”
红倌问道:“今儿宫中放假,你独自出来玩耍?”楚瀚道:“想起你,出宫来看看你如何。”
红倌望着镜子,拆下头上束发,抹去脸上脂粉,眼睫下垂,低声道:“还不是老样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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