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瞻域道:“行百里者半九十。已经做到这个地步,父王您不可被个小人物乱心神。”
汉王沉默片刻,把手帕揣回袖子里,屁股坐到船头。毕竟也是快五十人,之前旷日持久对峙,同样令他身心俱疲。小舟恰好行至门洞中间,让汉王面孔笼罩在片浓重阴影之中。
“瞻域,你刚才怎不等瞻坦上船就划开?”
“儿臣怕吴定缘跑掉,时心急……”
“这门洞里只有你父子二人,连篡位谋狱之事都能谈,还有什不能说?”汉王叹口气,“知道你跟瞻坦互别苗头,不肯相让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可如今大事未定,家人还是不要互相算计。”
个好计划。杨士奇正想办法如何突破大水阻挠,也赶去东便门,却不防突然有人偷偷拽下他衣袍……
杨士奇能想通事,朱瞻域也能想通。
他此时拼命摇动船撸,胖胖脸颊上汗水肆流。小舟迅速游出端门,前方是高大承天门城楼。这条路汉王走过无数次,但乘船还是头回。
“你是说,他是想去东便门迎接太子?”汉王沉声问道。
“正是。太子从南京路赶来,都是沿漕河北行。东便门是千里漕河终点,乃是必经之处。吴定缘定是朝那边去。”
他改午门前霸气,多几分老父亲絮叨与无奈。朱瞻域摇撸动作没有变化:“世子之位,只有个;太子之位,也只有个。”
“你这是在责怪偏心吗?”
“不,长幼有序,二哥做世子并没什怨言,乖乖做个临淄王也不错。怪只怪父王您给这个乾坤变易机会,让看到线天机。人心动,便回不去。”说到这里,朱瞻域忽然笑起来,“皇爷爷原来何尝不是打算终老于燕藩,建文帝削藩,让他有机会,只好争上争;父王您若不是得那药方,不也就死心塌地做个藩王吗?个人若是见到机会,又怎会不动心呢?”
听这番
汉王抬起手来,用方金丝手帕擦去嘴边血迹。牙齿断折痛楚,从嘴里阵阵传来,搅动得他心神愈加烦躁。这长时间精心筹谋,只差步即可达成,千算万算,却偏偏横生出这种枝节!
他并不怕吴定缘逃走,但如果外围还有个急速赶来太子,意义就完全不样。
“你不是说,派人去追杀吗?”尽管船上没有别人,可汉王还是压低声音。因为他们正顺着水流穿过承天门黑漆漆门洞。暗无天日之地,最宜私语密谋。
朱瞻域道:“太子乘坐海落船过阁上闸之后,直派精骑沿路追踪,亲眼见它过天津卫。现在青州旗军分为三,以廊坊为轴前后堵截,层层设防。太子身边只有个张泉,绝无突破可能,请父王宽心。”
“当初唐赛儿也说在南京干掉太子,绝无幸免可能!你去淮安接手,也说太子绝无北上可能!”汉王愤怒在嗓子里滚动,“可瞧瞧你们搞出这个局面!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