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,小舟驶出承天门,外头天光乍亮,让两个人都眯起眼睛来。
虽然此时天雨收敛,可御街上大水却依旧未退。有阳光从逐渐散开铅云间隙透下来,映得水面微泛白光。直到这时,北京城才算是显现出雄壮峥嵘面。远远地,汉王父子看到具棺材和个人,正朝着东边漂去,速度居然还不慢。眼看就要离开皇城范围,进入东长安街。
从承天门沿长安街向东半里之外,是条厚实宫墙。在东皇城根开有道东安门,内外即是皇城与外城分界。因为大水缘故,东安门也是中门大开,以方便迅速排掉御街积水。吴定缘前后贴着神主牌,守军根本不敢靠近,门又关不上,只能任由他穿行过去。
“这些京营人,个个都想明哲保身,居然就这把他放过去!”汉王
议论,汉王时哑然。
朱瞻域道:“父王您对恩重如山,儿臣自当倾力辅佐,绝无二话。但这兄弟相争之事,相信您比熟,是怎也避免不。儿臣不求父王偏袒,只要择其贤者而用之便是。”
汉王沉默良久,忽然道:“你还记得你七岁那年,带着你去神机营里玩吗?”
“记得,那营垒里有许多大炮小铳,可喜欢。从那时候起,儿臣对这火器就着迷。”
“咳,你可不知道。那次去完,可是挨父皇好通训斥。班大臣说交接京营,私窥火器,是居心叵测,纷纷弹劾。可真没那种心思,单纯只是想让你高兴下罢。个做爹带孩子去玩,有什不对呢?不只是你,还有瞻折、瞻坦、瞻壑……希望你们都开开心心,可每次带出去玩,总有人叮着咱们父子,找各种理由弹劾,变着法往谋篡上靠。”
汉王顿顿:“这些事,原本是不在乎,债多不愁。可这次,有大臣坚持要连你起责罚,说小小年纪便摆弄不祥之器,非是宗室之福。跑到宫里头大吵大闹,拼自己被罚闭府三月不出,总算把你责罚给免。”
朱瞻域划着船,眼神闪动,不知在想些什。
“那次之后,忽然害怕。父皇在时候还好,若父皇不在呢?大哥是个妇人心肠,耳根子太软,群臣起哄,让怎办?若出事,你们这些孩子怎办?你们那会儿年纪小,可不知道你爹在京城过什日子。天天被言官们抨击桀婺,bao戾,京城茶馆里日日讲野心勃勃段子,连篡位理由,他们都帮想好——谁让是老二呢,谁让靖难时候拿下功劳多呢?说来说去,连自己都信,嘿嘿。”
“父王……”
汉王重新站起身来,拍拍朱瞻域肩膀,难得露出温柔:“后来想明白,带着儿子尽情出游这种事,别人可以,独不成。既然在这个位置,就该承受这种命运。人哪,就得认清自己到底是谁,才知道该做什事。你说得对,既然见线天机,就该争上争。为父如此,你也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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