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荆溪突然打断他话:“等下……你说离开赌棚之后,太子和那位汪管事谈得十分投机?”
“是啊,哪怕太子找谈谈经义也好,他却跟市井之徒聊起斗虫,汉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,看……”
“他们两个怎聊?”于谦记忆力绝佳,言句都复述得清清楚楚。苏荆溪听完,眉头微拧:“这个汪管事有问题。”
“嗯?”
“他这段聊天里藏不少话术,不动声色间,把咱们真实情形都套出来,太子还不自知。”
再言语。
汪管事不动声色地把珠子揣回怀里,故意大声对护院们道:“这两个小贼蒙骗不成,强闯宅院,说不定是那伙匪人同党,把他们并关到水牢里。”他想想,又叮嘱道,“他们还有两个同伙要来,男女,你们骗他们入院,依样处置就行。今晚主家宴请贵客,声音别弄得太大,会儿让伙房匀你们几斤好酒吃。”
护院们欢声雷动,汪管事摸摸到手珍珠,迈着步子走开。护院们把这两个沮丧而迷惑倒霉鬼捆个结实,拖进别业深处。
可惜于谦和苏荆溪并不知道同伴意外变故,他们刚刚与店家交割宿费,唤来两头行脚骡子,朝着之前留下别业地址而去。
于谦在前,胯前绊鞍上搁着个大青皮包袱,里面是各类药材,还有那个小铜炉用作煎药。苏荆溪在后,她团起个妇人盘髻,在骡背上像个腼腆新媳妇样垂着头。
于谦怔,他可没往这上头想。苏荆溪说:“你看,他问太子身边可有斗虫同好,过笼平时谁管,这是在探问同行者有几人,是男是女;又问是否初到瓜洲,可有车马接送,这是试探们在本地是否有熟人;尤其是他还不经意提及是住水驿还是民旅,这是看们有无官府关系。”
“他要帮咱们弄荐书,自然得先问清楚底细吧。”于谦不以为意道。
苏荆溪
说实话,于谦对苏荆溪并不十分信任。她直在刻意讨好太子,于谦担心万太子真被迷住,金口开,把她纳入后宫可怎办?可这路上,还得仰赖苏荆溪医术来处理箭伤。于谦甚至考虑,干脆撺掇太子给她封个太医院官职——皇上总不能娶个太医吧?
不过目下有件事,比苏荆溪更让于谦担心。
他路上唉声叹气,深为太子沉迷斗虫而忧虑。玩物丧志,恬嬉误国,长此以往,大明可如何是好?这些话他不好当着太子面讲,便把苏荆溪当成倾诉对象。
苏荆溪在后面直保持缄默,似乎毫无兴趣。如果于谦稍稍注意对方被暮色遮掩面孔,就会发现她眼神并不涣散,始终在认真聆听。这是苏荆溪职业习惯,她从来不漏过任何言语细节。
于谦喋喋不休地说:“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。太子斗虫时这热衷,居然还跟那管事聊得入港,民间若效仿成风,得引起多大乱子。“两头骡子本来还偶尔嘶鸣几声,后来都不吭声,只有于谦大嗓门在小路上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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