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说好,甭管你们走到哪儿,报仇,救人就离开。”
于谦无奈地与太子对视眼,无奈中却同时松口气。
就在他们谈话这段时间,小船借着滚滚浪势,顺水走出去二三十里。于谦抬首望去,远处可以看见处宽阔喇叭状河口,与长江垂直相交。犹如位书法名家浓浓拖过横后,在中间又添上竖。
这里叫邗江口,是江北漕河与长江相连之处。在两水交汇江面之上,大大小小几十条船桅帆林立,蚁行蜂聚般交错挪动着。有来自苏松白粮船,有来自湖广矿货船,也有来自滇黔木料、南海香料……看似混乱不堪,隐隐中却自有套秩序。小船只要加入它们行列,左转进入邗江,前行不出十几里,便能看到瓜洲。
朱瞻基站到船头远眺,蓦然记起来,他认得这地方,昨天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,那条宝船正意气风发地从此处驶入长江。赛子龙在这附近第次跑丢,太子甚至还记得那三声突兀花炮。
于尽心思。
“试想下,若是你没返回金陵,白莲教会怎想?吴定缘定是保着太子北上,这样来,吴玉露这枚筹码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,便不会轻易割舍。”
“对呀!”
朱瞻基和于谦同时眼神亮。这姑娘真是冰雪聪明,听似不经意几句话,却不知不觉绕出困境。按照她道理,吴定缘只有跟随太子北上,才能保证妹妹活着,既不算违誓,也不致让太子失望,真是太体贴周到。他们俩起转头,满怀期待地看向吴定缘,后者却依旧没吭声。
“而且上京路上,白莲教定会穷追不舍。你父亲仇,只有跟着太子才能报得。”苏荆溪道,“你难道不想为铁狮子报仇?”
日轮转,物是人非。现在他旧地重游,可切已截然不同。朱瞻基下意识地微微仰起头来,只有那片穹空依旧碧蓝如洗,不为人间福祸所动。声幽幽叹息,从唇边滑出来。
此时凝望蔚蓝,并不只有太子人。
相隔百里之外后湖梁洲,十几道困惑视线也正在扫视着天空。只见半空中无数纸灰像柳絮样往复飘荡,像是在天青色染布上烫出几百个
吴定缘冷冷道:“劝留在太子身边,就不怕你不方便?”
苏荆溪似乎没听懂,双眼微微睁大:“做调理,你为护卫,各司其职,又怎会不方便呢?”
吴定缘别有深意地看她眼。别人不明白,他可是早看透。昨晚那场神策水闸对话,他当时趴在船头听得真切。这女人坚持留在太子身边,定还有企图。而且吴定缘相信,苏荆溪也知道他起疑心。可她非但没有放任吴定缘回南京,反而出言挽留,摆个威胁在身边。她到底是什用意,委实难以揣度。
朱瞻基可不知道这两个人打哑谜,抖抖眉毛,忍不住问句:“你到底留下还是回去?”
吴定缘默默从于谦手里夺回那袋珍珠,揣回自家怀里,然后朝船尾木舵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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