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身影始终离梁兴甫段不远距离,在书架之间跑动,有时候还故意迟延几步,仿佛怕他跟丢似。奇怪是,那个铛铛敲击声始终未停,而且忽前忽后,敲击者显然在不断跑动。
梁兴甫略感惊讶,那不是用来吸引他注意力?他既然都来,为何现在还在孜孜不倦地敲击?难道只
爹当初瞎眼,救下你这个疯子,早知道就该让你烂死在冶城山!”吴定缘有气无力地喝骂道。梁兴甫转回头来,神情认真:“铁狮子是这南京城里,唯值得佛母渡化善人,自然是要诚心报答你们家。”说完他双手合十,念诵起经文来。
“要杀就快他妈动手!”吴定缘喝道。这人看似沉稳,其实已经疯。只有疯子才会如此沉醉地在杀你全家时表示这是在救你们。梁兴甫念诵完经文,摇摇头:“定缘,你怎还不悟。这世间皆是泥沼,皆为火狱,欲要超脱,就得满怀嗔念。所做切,就是要你把恨意都释放出来,你何时对世间彻底绝望,彻底厌弃,何时才能羽化登仙,亲临净土。”
面对这种佛道混杂奇谈怪论,吴定缘能做只有卷起嘴唇,朝他吐出口唾沫去。梁兴甫正要闪避,远处架阁库传来阵奇怪响动,把他注意力引偏几分,结果那带血唾沫正中面颊。
铛,铛,铛,铛,像是什人在敲着扇破铜锣。
不过那声音没有铜锣那响亮,暗哑沉闷,声质也不均匀。梁兴甫循声看去,只见几间架阁库之间多个人影,看身形与太子样。那人朝前走几步,确认梁兴甫看到,然后急速转身,钻回到其中间架阁库去。
这招“调虎离山”拙劣程度,和他用吴定缘引蛇出洞差不多,几可以算做阳谋。
但梁兴甫迈开步子,还是朝那边走过去。他时间其实也很有限。刚才城头番闹腾,很快就会惊动勇士营,等到大军齐至后湖,擒获太子功劳就不是白莲教。
再者说,那间黄册库里只有册籍,他并不认为太子仓促间能搞出什花样来伤害到自己。梁兴甫甚至不怕另外个人借机去救铁狮子儿子。那家伙双足脚踝血脉已被钳住,就算得救松绑,时半会儿也根本没法走路。救下他,只会让逃亡者增加更多负担。
梁兴甫步子迈得很大,寻常人要走五十步距离,他三十步就走完,很快便站到架阁库门前。木门没锁,轻轻虚掩着。梁兴甫刚才直紧盯着周围,确认太子钻进这间架阁库之后并没离开。于是他伸出手臂,推开木门,踏入到这间幽深逼仄黄册世界里来。
库房里漆黑片,只有三四道微弱白光从侧面照进来。梁兴甫眼睛如鹰隼般,这种光照已经足够。他边扫视过排列如林书架,从摞摞黄册间隙朝两侧窥望,边向库房深处走去。梁兴甫体型过于庞大,穿行狭窄过道时,肥厚双肩会刮得书架阵动摇,就像头在密林中觅食熊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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