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送……送去修。”红玉从嘴唇里挤出蚊蚋般声音,连自己都不信。
梁兴甫却似没听见样,负手在院厅里来回踱几步。墙壁上挂着七、八幅画卷,都是恩客所赠。他停留在幅墨画前。这幅画是王维《竹里馆》,取意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”两句。落款是江南位名家,旁边贴绢条上却是另外个名字。
“城北白龙挂大龙头?他赏琴品味,可不比盗粮手段逊色。”梁兴甫随手扯下绢条,绕在指头里,语气淡漠。
红玉“噗通”声跌坐于地,再不存丝侥幸。在梁兴甫逼视下,自己简直像被剥光
老情儿,她说是,又问是不是收吴定缘百五十两银子,她说是为姑娘收着。朱卜花见她承认,哪里肯听解释,又是通狠打,直打得婆子有出气没进气。
这时有人匆匆来报,说巡河在西水关附近河面,发现条顺溜漂下乌蓬船。朱卜花听大急,又踢婆子脚,带着人匆匆离开。
红玉眼见着妈妈趴在地上不动,心里暗暗庆幸。吴定缘临走之前,跟她面授机宜,说童外婆眼神闪烁,怕是心中有鬼。倘若她顾念母女情分,不去出首,还则罢;若她去报官,红姨便可以把这些事古脑全栽到她头上。
童外婆在西水关确实有个老情人,那百五十两银子亦是真。可经吴定缘这摆布,却成协助钦犯出逃铁证。红玉素来知道这孩子心思缜密、手段出众,今夜才算是真正领教。
这番折腾动静不小,富乐院龟奴、小厮、姑娘都凑过来看热闹。红玉吩咐几个小厮把童妈妈抬去屋里,自拿出两银锭叫人去请医师,周围人纷纷赞她孝顺。红玉安排完这些,正要回屋子,却听到那两个守门龟奴哇哇乱叫,突然腾空而起,摔到十步开外。
红玉正自惊疑,个大汉缓步走进来。这人跟朱卜花不太样,朱卜花是体型庞大,而他则是浑身凝实,薄衫下肌肉极硬,动起来如山峦移位。条疤痕从额头横贯而过,像是被人掀开过天灵盖,最奇怪是,这疤痕上还擦着条新鲜血迹。
红玉看到他,嘴唇立刻抖起来:“梁兴甫?”
梁兴甫漠然地看她眼:“吴定缘呢?”红玉咽咽口水,说他们去西水关,朱卜花已带兵前去追赶。梁兴甫听完之后,没急着离开,双眼依旧盯着红玉。红玉顿觉泰山悬于头顶,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梁兴甫点点额头上血迹,语气有些缥缈:“怜彼世人,如在火狱。铁狮子已被化去残蜕,只是他不愿独登极乐,让来找吴定缘,并渡化西去——他在哪里?”红玉知道他和吴家之间恩怨,也知道这人脑子有点问题,强忍着恐惧,把去西水关谎言又重复遍,然后闭上眼睛。
他压迫感实在太强,她不指望瞒得过去,只等他发怒动手,只求速死。可梁兴甫没动手,反而环顾四周,突然问句:“个琴姑,这里怎会没有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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