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正要继续引导,不料吴定缘翻出妹妹条细纱腰带,毫不客气地塞进苏荆溪嘴里,然后坐回到门框前,斜靠着继续喝。
过不知多久,屋外忽然传来数声狗叫,吴定缘起身朝外观望,看到队铺兵从院落前飞快地跑过去。过不多时,又有两支骑队先后飞驰而过。
这是城里又出事?吴定缘仔细回想,刚才那几队路过队伍,看服色分属不同衙门,可见这事小不。他拿起酒壶,又狠狠灌口,借着那股入口冲劲提醒自己,千万不要再多管闲事。宗祠前头长仙草,有事不如没有好。他现在只盼着于谦赶紧把苏荆溪领走,好去出发寻妹妹。
又过阵,吴定缘忽然闻到股腥臭味道,好似是粪水。那味道越来越浓烈,随之而来还有嘎啦嘎啦怪声。他定睛朝院前看去,只见辆骡子牵大车缓缓开过来。
车后头拉是个加盖宽木槽,状如棺材,但比棺材深且宽,那臭味就是从木盖缝里弥散而出。这
往嘴里倒去。苏荆溪道:“冷酒伤脾,你最好加热再喝。”吴定缘瞪她眼,骂声聒噪,咕咚咕咚又是大口。辛辣酒液灌入胃袋,非但没能抚平不安,反而激起阵烦躁。
父亲下落不明,妹妹不知所踪,在如此混乱南京局势之下,根本无从下手。眼下还有个囚犯拖累在家里,必须等于谦上门提人。诸事纷杂,即使用酒精也难以麻醉。吴定缘不由得怨恨起自己来,自从宝船在眼前爆炸之后,个接个麻烦盘卷不停,他挣扎得越厉害,被漩涡吞没得越快。
“知道你现在很焦虑,只是借酒浇愁愁更愁。与其自己喝着闷酒,还不如说给人听听。”苏荆溪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。光听那从容语气,还以为她是在安抚病患,不是什阶下囚徒。
吴定缘“嗤”声,偏过头去。苏荆溪却不依不饶:“你黄浮于庭阙,赤现于蕃蔽,看就是酗酒之症。而且下极青焦,眉宇团结,必有郁结之情。”
“什鸟话,听都听不懂!”
苏荆溪叹口气:“就是说,你这个面相,看就是隐藏着很重心事,又无处排遣,只能常年借酒压制。以你年纪,居然积出如此之重郁气,可是不太寻常。”
“不要啰嗦,可没诊金给你!”吴定缘不耐烦地打个酒嗝,懒散地斜靠在门框边上。
“你刚才发现亲人不在,第个反应便是去后厨找酒喝,可见遇麻烦事便会酗酒逃避,已成习惯。这桩心事,藏许多年吧?”苏荆溪饶有兴趣地分析起来。她如此热心,来是职业使然;二来掌握情报越多,才越有利于她判断局势,借此脱身。
吴定缘似乎是被这分析戳痛,他盯着苏荆溪:“医者父母心,可没说医者是爹娘嘴。”苏荆溪见他开口,心中喜,只要肯交流,总能问出东西来。
“借酒浇愁愁更愁,你若真正想去除烦恼,不如坦诚些。坦诚以对,心无负累,感觉会好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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