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声指示,衙役们齐齐吁声。
东水关位于南京城东南方向,建有全城唯座船闸码头,乃是南北商贾聚集繁盛之地。太子船从长江拐入秦淮外河之后,将系泊于东水关,南京百官在码头迎候入城。
这个扇骨台,毗邻秦淮河东岸,与东水关隔河而对。名字听着风雅,其实只是个光秃秃高坡,只因为附近有个几户做扇子人家,才因此得名。这里缺少草木遮阳,正午值守会湿热难忍,实在是个下下签。
吴不平先把自己儿子派在最差值岗,接下来再怎安排,手下也不好说什。吴定缘在人群后头打个酒嗝,倒是脸无所谓。
分派结束之后,衙役们纷纷赶去自己执岗地段,霎时走得干干净净。吴不平看着自家儿子,眼神慈祥不少:“定缘,都是地
悍匪大盗,无不深畏其名。可这位连知府老爹都要客气奉茶奢遮人物,却家门不幸,养出个废物儿子来。
吴捕头是个鳏夫,膝下有儿女,女儿吴玉露今年十六,儿子吴定缘今年二十九岁。这个吴定缘脾气乖僻,懒散成性,据说还患有羊角风,时不时发病什,所以至今未曾婚配。这人整天从父亲手里讨钱钞去酗酒逛窑子,大家私下里都叫他“蔑篙子”——竹篾细软,拿去当撑船长篙,自然是无所用。虎父生出个犬子,也是可怜。
应天府看在吴不平面子上,让吴定缘在捕班里做个挂名捕吏。不过这夯货平时从不出现,白吃钱粮。今天要不是知府严令全员出动,只怕还在家酣睡呢。
吴不平也知道自己儿子什德性,做个手势,让他去内院待命。那里除具没盛殓尸体,再没别人。大概吴捕头觉得,宁可让儿子沾点死人晦气,也好过在活人面前丢人现眼。
吴定缘也不忌讳,晃晃悠悠走去内院。过不多时,里面传来声呕吐,随即空气里弥散出酸臭气味。外头衙役们面面相觑,心想那个混账东西要是吐到御史尸身上,乱子可大。
没过多久,个皂隶匆匆在从街上跑过来:“吴头儿,吴头儿,府里来消息,太子进外秦淮河。”
吴不平“嗯”声,当即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,不忘冲内院高声喊声:“定缘,出来点卯!”过阵,吴定缘这才磨磨蹭蹭走出来,懒懒地斜靠在处断柱旁,与大部分人保持着距离。
吴不平环视四周,沉声道:“你们这群不省心东西,会儿上番,把招子放亮点。这次太子到南京,守备衙门老爷们下严令,名册上有役名,只要没死都得去沿街站岗,从东水关到宫城这段路,只蚊子都不许放进来。”
衙役们听还要去上番,无不唉声叹气。吴不平冷笑道:“想偷懒也成,日后流放三千里,路上可以慢慢走!”
看手下都不吭声,吴不平展开麻纸,开始分派各人执勤。他第个点到,便是自家儿子:“吴定缘,你去守东水关外扇骨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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