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宗庭心里只觉得可笑,顾家父子与青州诸人之所以对淮东判断严重失误,又毫无察觉底落入圈套,根本原因就是不相信淮东会忍住贪心,放弃唾手可得大权势而顾全大局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顾悟尘要是个顾全大局人,早在洪泽浦大乱之初,就不会限制督帅在江宁而毫无作为!顾悟尘也许要算个能吏,还算有见识,但也脱不私心太重毛病,陈元亮与其子顾嗣元比之又更差筹。
高宗庭冷静地站在那里,冷眼看着陈元亮、左贵堂、吴锦舟,再也不辩驳什。
陈元亮看到高宗庭眼里不屑,怒血直冲头颅,喝道:“来人啊!”
“陈公少安毋躁,万万不可冲动!”杨朴劝阻道,示意闻声进来执刀侍卫退出去。
现在不管怎闹,毕竟还是利害之争,江宁那边立宁王为新帝,其他事情暂时也都揭过不提,这边真要伤高宗庭性命,林缚哪里敢依?必然是刀兵相见。且不说以后形势如何,林缚趁这边已经早在峡山大营备下万余精锐,攻陷莱州城轻而易举之。再说何必真要闹到刀兵相见,血流成河地步?
左贵堂、吴锦舟凑头看到信报所书内容,顿时间也手足冰凉,虽然晓得淮东最喜欢玩声东击西这套,但要是自己给淮东这玩,绝不会好受。
原来高宗庭这些天跟他们谈拥立鲁王条件竟然是淮东缓兵之计!
拥立兹体事大,稍有不测就破家亡族,大家都把脑袋别在腰上来谋这桩富贵,谁能想到淮东竟然如此狠心绝情在背后捅他们这刀——这刀几乎就要致他们于死地。
陈元亮手指戟到高宗庭脸上算是客气,左贵堂恨不得扑上去咬高宗庭口。
可恨啊,这些天怎就点破绽都看不到?津海军提离撤到莱州来,还厢情愿以为淮东是为拥立事调集兵力,怎就没有从高宗庭脸上看出点破绽,点猜疑来?
津海军!左贵堂想到这里,心脏给雷打击似,阵阵麻痹感清晰传来,手脚都无法动弹!林缚提前将津海军调到莱州,是要来镇压他们啊!
妈逼,这才是心狠手辣枭雄啊,什翁婿之情,什师生之情,什郎舅之情,同门之谊,淮东将顾家父子及青州诸人卖干净,他们却还在这里做春秋大梦!
陈元亮抬手将嘴角血迹擦掉,扶桌站定,含恨问道: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淮东为何要如此狠心?为何要如此忍心?”手好牌,却是在要伸手将桌上筹码都捋过来之时,给自家人故意输掉,叫陈元亮如何甘心?看着高宗庭,他心头恶念陡生,起杀心。
“你们以己之私,妄议废立,置天下公义于不顾,又是如何忍心如此?”高宗庭看到陈元亮眼里露出杀机,夷然不惧,霍然立起,镇定自若地反驳他。
“公义?”陈元亮哈哈大笑,说道:“杀人放火金腰带,修桥补路无尸骸,淮东到这时候来奢谈什公义?装什婊子?”恨恼之极,也口不择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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