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若是险遭不测,这便是最后遗诏,你做臣子,又怎能不尽心将圣命公昭于世?”陈元亮说道:“燕京被围以来,江宁也迟迟未立宁王,这恰恰是因为江宁诸公忠于朝廷,忠于君上。要是不把密诏公布于世,任其埋没,你不会心安,也真枉费江宁诸公赤子忠诚!”
真走到这步,彼此间就已经不能坦诚相见,陈元亮也紧扣着所谓密诏说些空话套话试探林缚态度,眼神也不断打量林缚脸色变化。
在官场里浸染时间久人,多半不会相信这世间真有顾全大局人,谈不拢只是利益不够诱人罢。林缚与陈元亮关系素来淡漠,汤浩信之死才使他们关系亲近些,但这种亲近在
除青州知府陈元亮,鲁王府管事内侍左贵堂,杨朴三人外,拂晓时进峡山大营造访还有山东宣抚使司参政吴锦舟——吴锦舟是梁习谋臣,他随之同行,无疑表明顾嗣元等人瞒过淮东先与梁家谈妥条件。
林缚袖手而立,神情淡漠地看着陈元亮等人进来,冷嘲热讽地说道:“晨星才起,陈公有什紧要事情赶来造访?要不是杨叔在,还以为你们过来是兴师问罪来。”
宋佳先避入内室,林续文、高宗庭陪林缚站在堂上。
“仓促来访,实在抱歉得很。”陈元亮似能预料到林缚恼怒,林缚不恼怒才叫奇怪,不过林缚脸色越是难看,他则加倍和颜悦色,说道:“实非有事不跟淮东先打招呼,而是皇上有密诏,南行入山东先召梁氏议废立事。梁太后跟前,们也不敢打马虎眼,只能先派人去济南跟梁家联系,拖延时间,还请你不要怪罪啊……”
“密诏?”林缚语气生硬地问道:“什密诏?”
“燕京被围,数月来未见江宁发援兵,皇上在突围之前,为防不测,亲手写下这道密诏,由梁太后及鲁王携身带着。皇上曾言,他若不能从津海南下江宁,就由梁太后及鲁王将密诏出示众臣以定废立事。”陈元亮说道:“过去这久,皇上音信全无,密诏怕是已成遗诏,梁太后与鲁王才同意将这道密诏公开……”
左贵堂随身带着只锦盒,走上前来,从锦盒里拿出道云纹玉轴诏书来,双手捧着递给林缚。
林缚将密诏接过来,展开来看片刻,又将密诏还给左贵堂。
高宗庭、林续文站在林缚身侧,将所谓“密诏”里所写内容看得清二楚,无非是废宁立鲁之类话。这长时间,有熟悉内廷事务侍臣在,伪造份真假难辨诏书轻而易举。退万步说,就算左贵堂出示密诏是真,难道又真能凭借这封密诏让鲁王顶替宁王登上帝位?
不过林缚在看过密诏之后,脸色缓下来,沉默片晌,说道:“皇上虽未正式立嫡,但使宁王就藩江东兼理东南政务,就有传位意思在里面,这也是给江宁诸公所认可。你们今天拿出密诏来,江宁诸公未必就会认可……时值国难当头,当协力御寇,骤起风波非朝廷之福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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