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这多废话!”张苟抬头盯着小舅子眼,冷声说道:“淮东哪个将官敢喝兵血,先想着自己脑袋能不能保住!你在宅子里白吃白喝也有三个月,看在你姐面上,待你也不薄。过年节,给滚出去,这宅子就够宽敞!”
心知张苟是满手血腥人物,小舅子脸僵在那里,不敢还嘴。
张苟、陈渍等人,与其他淮东军将领都有相类似经历,多是从社会最底层厮杀、拼搏上来,身上俱有种傲气,看不惯没本事,只会拍马溜须,动不动在背后张嘴说闲话人。这也是他们这类人,常常斗不过小人缘故。他们清楚传统镇府军弊端在哪里,且不说张苟还掌握不到兵权,且不说淮东军后勤管理要比传统镇府军严格得多,便是换有机会,叫张苟喝兵血,克扣部众钱饷,他也过不自己关。
再说张苟过惯艰苦日子,每日只巴不得桌上有碗红烧肉,换其他山珍海味,他还嫌味道淡如枯草,恨不能整日将铠甲穿在身上,哪里穿得惯绸罗锦缎?
张苟只觉得小舅子在眼前碍事,挥手让他离远些。这会儿前庭门给人扣得砰砰直响,张苟只当衙门有什事唤他过去,拿布巾擦擦,往前庭走去,却见陈渍闯似走进来。
张苟穿着半截袄,蹲在院子里拿沸水捋鸡毛……
宅子不大,是面街南向四开间厢楼,推门进来便是中庭。厢楼后是座三分之亩大小小园子,整出片地夯实,堆放些石锁等练力物什,角落里给竹篱围出小片菜畦,还有眼石井。
宅子里两名仆妇都告假回乡下过年去。今天无需到东衙守值,张苟得闲,却给支使来做杀鸡宰鹅事情,蹲在井边上杀鸡烫鸡毛,搞得井台上鸡血淋漓,地鸡毛。
院墙外人声鼎沸,锣鼓声响,不管外府县战祸离乱不休,民生涂炭,崇州城里虽说没有太多奢华气息,却是难得太平气象。
张苟当指挥参军,月银有八两。
从九月以下来,就轮番对
家里儿女四人,妻妾二人,加上老爹、老娘以及投靠来妻弟家四口,小妾老娘及幼弟,加上请来帮佣两名仆妇,每月八两银要养活十八口人,也有些窘迫。
好在军司府对吏员武官家属,每月都按人头定量平价供给米粮油盐、布匹及果蔬鱼肉等物资,也就能应付过去。不然到市面上吃十二钱斤米面,怕是到年底连家人扯身新衣裳都困难。
“哎哟哟,这下等贱活怎让姐夫来做,阿珠婆子死哪里去?”
张苟抬头见小舅子从跨门进来,站在那里说风凉话,却不过来搭手帮忙,也不理会他,拿起剔骨刀,在井石上磨两下,便将鸡肚子剖开,掏肠除脏做起来。
“按说姐夫是做将军人,只是这栋破楼做将军府邸也太寒酸,到底是淮东不重视姐夫你。想当年在江宁城里揽活时,不要说将军,便是将军府前看门人,家里宅院都要比这阔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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