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文展对陶春、邓渭把戏有着不屑,梁家、曹家兵强马壮,都按兵不动,却逼迫兵少将弱淮东出兵,邓渭参本能发挥作用,真叫见鬼。
但是刘庭州说要募壮勇亲自率领着渡淮去徐州,神情间慷慨绝然,决心非同小可,不像是使计,令梁文展暗暗心惊。
洪泽浦生乱以来,刘庭州家小给陈韩三所杀,数年来守淮拒贼东进,劳苦功高,在淮安声望很高。刘庭州渡淮给流贼所杀,自然能成就他千古忠烈美名,但同时也会严重打击林缚在淮东声望,而马服等淮安盐商势力对林缚又极度仇恨跟排斥。刘庭州身故,朝廷可以再派个知府来,林缚却失去在淮安站稳脚可能。
没想到刘庭州宁可带着几千人去送死,也坚持不同意常设淮东制置使。
梁文展将蒲扇放下,拜倒说道:“府尊之义烈、忠义,乃辈之楷范。然文展恳请府尊收回成命。府尊慨然赴死,淮安百万子民,能系何人?”
除岳冷秋在徐州派员突围请援外,六月中旬以来,宁王府、江宁兵部皆发文诏淮东援徐州,林缚拒之。
六月二十日,京中也遣使携旨从青州抵达淮安,敦促淮东发兵援徐州。林缚虽奉旨,但以兵少将弱,粮秣未足,不肯发兵,人也不进淮安城,搬进清江浦西北滩边绿柳园,没有点动静。
在士子眼里,林缚已露虎狼之姿,究其实质,与据济南之梁习、梁成冲以及据潼关不出曹义渠没有什两样。
六月酷暑,烈日当空如炙似烤。
淮安城府衙后宅园子,夏蝉鸣噪,刘庭州耐不住暑热,汗潺潺而下,脱去官袍,里间青衫褂子已汗湿透,站在池边柳下,迎着池柳微风,灌下碗解暑绿豆汤,才感觉好些,只是心里烦躁难去。
“徐州与淮安,唇与齿也。徐州城破,
陶春身穿皮轻甲,皮甲不透气,里间还有内衬,汗出如浆,然而他坐在刘庭州面前,拜倒时亦腰直如柱,说道:“陶春来时流贼就在徐州城西南筑堤,打着主意要进步抬高城里淹水。十日过去,徐州随时会陷,数十万军民命悬丝,然制置使不惜之,奈何之?陶春今日来跟刘大人辞行,这就赶回徐州去,生死与徐州同在!”
刘庭州坐立不安,听陶春说得慷慨凛然,心绪也是激愤,捋起袖子,说道:“陶将军暂留几日。既然制置使不愿出战,老夫明日就在城里募数千敢战勇贲北上援徐州。老夫也是把骨头,无他用,为朝廷效尽,残躯不足惜也……”
“陶春介武夫,此行九死生没什好可惜,但是老大人身系上百万淮安军民子弟,轻易不能渡淮啊!”陶春拜倒连连叩头,泣不成声。
京中特使乃都察院监察御史邓渭,他是张协学生。到淮安后,才两天时间邓渭就跟林缚闹翻脸。他也劝道:“请刘大人收回成命,就不信参不倒猪倌儿!”
梁文展暗道,济南城陷落时,陶春何尝不是随岳冷秋坐壁旁观,今日倒有何脸来指责江东左军见死不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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