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荣平时接人待客都极尽豪气,是江宁、维扬两地有名豪商,也许是林缚对苏湄死缠烂打让他心里厌恶才会刻薄相待。
换作以前,林缚即使生性懦弱不敢反唇相讥,也会觉得羞辱难堪,这时他却没有什感觉,只是冷静地盯着跳上画舫杜荣后背看眼,又看向那些个留在岸上杜荣随从。十多名汉子都穿着短装便靴,腰间或刀或剑,都有武器,有人将马系到岸柳上,有人跟近岸船家商议到船上借地歇脚,还有个汉子蹲到水边捧水洗脸。林缚赫然看见他衣襟翻起来露出里面皮甲角来,心里惊,维扬府境内还算太平,就算偶有匪患,杜荣跑过来听着曲,护从也不需要衣不解甲,严阵以待吧?
这些年来,各地匪患严重,商旅私募护卫,虽说与朝廷制度相违背,各地也都睁只眼闭只眼,有些地方上豪族甚至借口匪患结寨组织私兵,也不见朝廷能够约束——杜荣毕竟还只是商人身份,十多名护从都携带兵刃已经违制,再公然穿甲,真是跋扈到极点。
杜荣那名护卫注意到林缚看他眼神,只是将衣襟翻下来将皮甲遮住,就转身走向远处。
林缚
唤人将梯子放下来。”
“路上骑阵快马,不觉间就早片刻。”为首中年人下马,边应答苏湄侍女小蛮,边将马匹交给随从,也不等画舫上船工将梯子放下来,纵身跳上乌篷船头。他身手矫健,穿着青襟短袍,嘴唇留着短髭,下颌无须,正是江宁大商人,庆丰行大财东杜荣。
杜荣跳上船才看到林缚站在船头,颇为惊讶地问道:“林公子今天总算是出来露面!怎,也要上舫听听苏姑娘曲子?”往怀里摸,又摊开手说道:“没有碎银子送你,林公子手脚便捷,还是爬到船顶上听曲子吧,小心别再跌进水里去……”哈哈大笑就搭手纵身跳上画舫。
苏湄为赈灾在这里停船献艺立个规矩,上舫钱就要十两银子,之后打赏钱随意。
林缚考中秀才后,每月才能从族里领六钱银子月钱,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绝对是笔巨资,像画舫上船工,辛苦年才有三四两银子,三四千钱收入。林缚手里锦帕小包袱略有些沉手,差不多有十两银子,他脸皮再厚,难道能拿苏湄赠送路资当上舫钱不成?
苏湄侍女小蛮跟在杜荣身后讨好地说道:“杜大官人不知道,林公子刚刚说明早就要离开白沙县,家姑娘送些银锞子给他当路资呢……”
“苏小姐理这个废物做什?”
杜荣有压着嗓子,声音还是清楚地传进林缚耳中。苏湄侍女小蛮偏偏还回头看林缚眼,赵能这时候就像是杜荣帮他解气似嘴角露出丝冷眼跟不屑来。
傅青河正领着两名徒弟指挥船工将画舫两壁挑檐下灯笼点起来,杜荣朝他拱拱手,说道:“傅爷在忙……”
傅青河对杜荣没什好感,冷淡地点点头算是招呼,杜荣刻薄话他也只当作没有听见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