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早在年初,南京户部下发道文书,责问徽州府,四年前让你们查勘“人丁丝绢”事,到底查得如何,徽州府这才想起来。
隆庆五年,帅嘉谟进京告状,曾经成功促使户部下道文,催促徽州府查勘。后来帅嘉谟失踪,紧接着赶上皇上驾崩,徽州府以为上头把这事给忘,也就搁置不理。
谁知道,时隔四年,户部突然想起来这码子事,来文催促。而且这次催促性质可不样,文书前头写得清清楚楚:“奉圣旨:户部知道,钦此。钦遵。抄出到部,送司。”
奉圣旨?这是惊动皇上?
不对,万历皇帝那会儿还小,这个“奉圣旨”,其实是代表内阁授意,搞不好是首辅张居正想法。
乡宦们刻意鼓动之下,时之间,六县民众摩拳擦掌,纷纷投身到这场大辩论中来。
徽州风俗向健讼,百姓碰到问题,第个反应就是上访告状。可是徽州府如今脑门子官司,没法调停这个纠纷。于是六县民众把注意力全放在更上级z.府机构。
在接下来半年里,整个江南官场可真是热闹非凡。有歙县老百姓去找兵备道告状,有婺源县不平士人去应天巡抚那儿告状,有绩溪县士民跑到应天巡按那里诉苦。只要和徽州事务沾边衙门,几乎被他们骚扰个遍。两院、兵备道衙署门庭若市,告状比送礼人还多,几乎演变成全民大诉讼热闹局面。
面对这种窘境,两院除连连下文催促徽州府赶紧拿出个结论,还在文书里反复强调:“仍禁谕士民不必纷纷告扰。”可见上级主管部门真是被骚扰得不轻。
可结论哪儿那容易拿出来啊?或者说,徽州府怎敢拿出结论来啊?如今争议已经不只在官方层面,连民间都争吵不休,甚至已经导致几起跨县斗殴。六县民怨都在蓄积,谁敢去惹?
惊动这位大神,你说徽州府慌不慌?所以从万历三年二月开
眼看僵局要演变成乱局,到万历三年年底,十二月初,丝绢风波始作俑者帅嘉谟终于再度出手。
帅嘉谟手里并没有什新证据,不过他把之前所有资料统合起来,给出个完整故事。在这个故事里,国初朝廷向徽州征派“人丁丝绢”8780匹,均摊六县。结果徽州府户房小吏是五县人,遂哄骗歙县先垫上。等到歙县应承下来之后,户房又把这笔税赋篡改入“夏税生丝”科目里。从此以后,徽州在歙县征收“夏税生丝”,向上缴纳“人丁丝绢”,瞒天过海两百年。
对于吴琯、陈嘉策、陈履三个人反驳,帅嘉谟却未置词。
徽州府拿到帅嘉谟呈文,再次转发六县,要求合议。这篇转发公文透露个重要讯息,解释原本漠然处之徽州府为何在年初突然重启丝绢案调查。
按照公文要求,徽州府需要把此前各级主管部门对丝绢事件批示附在前头。从这些信息中,能看出文牍流转蛛丝马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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