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到傍晚时候,老徐扛着袋子大米回来。他走到后院,正忙得满头大汗却无所获,老徐盯着看会儿,俯身亲自演示几下。人家这手艺,真可谓是举重若轻、行云流水,没见他胳膊怎动,碑面已经涂上层厚薄均匀黑墨,动作心旷神怡。
老徐搁下墨扑,淡淡地说八个字:“不动手指,只用腕力。”依言试次,效果果然不错。正要俯身继续去擦,老徐却把给拦住
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啊!谁会做这种没有经济效益也没意义事?
闭上眼睛,仿佛看到老徐个人在此地躬身伏案,独守孤灯。在这些古碑拓本字里行间,感受到种让人敬畏精神,它和昨夜在中山陵冥冥感受到那种力量很相似,都是种把自己彻底奉献给某种事业而散发出强大意志。
没有偷窥稿子里写是什,而是恭敬地退出他“书房”,为自己把他错当成个保安而羞愧。相信,拥有这种决心和强大意志人,别人无法束缚或控制。看来还是药不然说得对,老徐就是个单纯到极点人,他根本不属于任何圈子,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。
现在稍微能理解药不然把送来这里用意。
看眼营房大门,最终还是没有迈出去。
中午给自己随便炒个鸡蛋,草草吃完,然后回到后院,站在石碑前。字口已经全部砸好,接下来工作,就是正式拓墨。俯瞰碑面雪白宣纸,努力把脑子里杂念赶走,全神贯注在这百多个汉字上头。
老徐早就把墨扑准备出来。这是两个蒜头状棉花包,外面包着两层丝绸,底略平。用毛笔把墨水抹在瓷碟里,这是松烟墨,墨质很好,而且老徐还在里面加半碗蛋清,所以闪闪发亮。用拓包上好墨,互相揉搓,就很均匀。然后拿起其中个,朝纸上扑去。
按照书上说法,墨扑需要轻轻捶拓,先轻后重,反复刷上三四遍,直到黑亮如乌金,黑白分明,才算成。可很快就发现,这墨拓与滑冰样,说起来简单,实际上难度可不小。把拓包捏在手里,怎拿怎别扭,更别说去扑墨。
书里还说拓墨要“先轻后重”,这就更让为难。什算轻、什算重?拿着拓包片片抹过去,不是过浅,就是成个大墨团。好不容易拓行,看上去却是墨道相杂,惨不忍睹。想去补抹下,下又用大劲,宣纸随之皱起来,只得先捶平再弄。咬着牙好不容易拓完遍,低头看,且不说施墨均匀与否,单看那些字都墨迹粗浅不,根本不忍卒读。仔细分析下,大概是上午砸字口时候不够认真,纸和碑面之间没有完全贴合,雕字凹凸感无法显现,拓出来自然没法看。
忙活整整个下午,用废七八张宣纸,累得头晕眼花,张都没弄出来。这才知道,这门手艺看似容易,难度却比跳交谊舞都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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