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依阁下之见……?”
元载边听着,面上微笑不变。封大伦叙述不尽不实,比如这“兴建宾馆,征调地皮”,里头就藏着不知多少利益;虞部跟闻记铺子老板“交涉”,恐怕也不会那温柔。至于永王在里头扮演角色,封大伦字未提……
不过……这都无所谓,元载对真相点都不关心,关键是永王想要什。
他用指甲敲下铜爵边角:“去年十月判死罪,按说同年冬天就该行决,怎他现在还活着?”
“这不是复奏未完嘛,所以直羁押在狱里。”封大伦颇为无奈。
元载理解地点点头。自太宗朝起,朝廷提倡慎刑恤罚,京师死刑案子,须得五次复奏。个案子去年拖到今年执行,并不罕见。
更坦诚些。”他说。
封大伦微微变脸色:“你什意思?”
元载哈哈笑,把身子凑前点:“永王亲自过问,这人身份应该不简单……”
“这不是你该问事情。”封大伦终于有点绷不住。
元载却毫不生气,他食指轻轻摇动,眼神真诚:“您不妨说说来龙去脉。若在下多知道些,也许能帮上更多忙。”
封大伦继续道:“今天在万年县狱,张小敬被靖安司人带走,公然除去枷锁,行走于市坊之间,形同赦免!”说这话时,他不由自主地捏紧酒勺。元载注意到,他情绪更紧张。
“靖安司……”元载咀嚼着这个陌生名字,“他们找张小敬干什?”
“不知道。但无论如何得把他弄回县狱。”封大伦略带紧张地说。去年那案子,费多少周折才把那阎王弄进狱里,绝不能让他恢复自由。
元载已隐隐猜到这件事前因后果。张小敬那个“龃龉”,怕是让永王、封大伦这些人十分忌惮,生怕他恢复自由之身。想通这个要害,其他细节便无关宏旨。元载拿起铜爵,美美地又品口郎官清,整理下思路。
“那靖安司能去县狱捞人,权柄必定不低。光是大理寺出面,怕是会被挡回。”
封大伦这才明白,为何元载年纪轻轻,就已官居八品。这小子对机会嗅觉实在太敏锐,才几句交谈,他就嗅出这里头深意,想把个小人情做大。封大伦本想拒绝,可转念想,靖安司是个强势怪胎,封文书未必奏效,倒不如听听这小子意见。
贪婪而懂得克制人,往往都聪明绝顶。
“你想知道什?”封大伦问。
元载笑:“比如说,这人到底是谁?为何入狱?”
封大伦迟疑片刻,开口道:“要提调人,叫张小敬,原来是在西域当兵,叙功擢为万年县不良帅。天宝二载十月,朝廷要为小勃律来使兴建宾馆,征调敦义坊地皮。有个叫闻记铺子不肯搬迁,虞部人去交涉,不料店主闻无忌竟莫名其妙死。这个张小敬是店主老战友,坚持说店主为*人所害,定要查到底,最后和上司万年县尉发生龃龉。这家伙将上司杀死,遂扭送入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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