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徐宾徐友德?”张小敬微微愣,旋即笑道,“想不到最后来送行,居然是你。”言语之间,竟听不出丝毫临刑前失魂落魄。
徐宾知道他误会,可也不好解释,冲节级拱手道:“麻烦请开牢门,卸枷锁。”节级鼓着两只略凸眼睛,像是只不甘心癞蛤蟆。可当他扫过徐宾右手捏着银鱼袋,又退缩,只得掏出钥匙,哗啦声解开牢锁,让两个牢头去卸枷。
两个牢头战战兢兢,似乎对张小敬很敬畏,紧张到怎也拆不开枷锁。张小敬冷哼声:“笨蛋,这是三扭蛇锁,拇指得从下面扳,中间使劲。”牢头遵其指示,咔嚓声,枷锁终于裂成两块。两人各执块,惶急站开。张小敬用余光扫眼节级。后者打个哆嗦,赶紧避开眼神。
张小敬身材不高,但结实得像块泰山磐石,额头微凸,下有两道短黑醒目蚕眉。他晃动发酸手腕,环顾左右,大声道:“酒食在哪里?县里置办断头酒,成例是五百钱,你们可不要克扣。”
周围人避之如瘟疫,都不去搭话。徐宾弯腰进入牢里,搀住他胳膊,低声道:“有人要见你……”
,开口道:“姚汝能,你去京兆府趟,把张小敬注色经历调过来。”
个年轻小吏立刻起身,飞奔而出。
李泌把外袍胸襟扯开,将双臂撑在沙盘旁边,身子前倾,继续俯瞰着长安城沙盘。他犀利眼神扫视着每栋建筑,似乎想用目光将那头狼生生剜出来。
殿角铜漏,水滴仍在从容不迫地滴下。无论世事如何急迫,它从来都不曾改变。
沙漠,废墟,还有浓烈血腥味道。
“嗯?”
张小敬脸诧异。原来徐宾不是来送终,竟是来捞人?可他个好好先生,哪儿来神通从死牢里救人?
徐宾没有过多解释,只是催促节级赶紧办手续。很快胥吏送下来份文书,要徐宾签字。张小敬看那文书侧封就知道,这不是赦免状,而是移调囚犯文书,般用于大理寺或刑部从县狱里提调犯人——这两处提调,可不会先给犯人除枷。
张小敬心中疑窦重重,不过此时还不是问话时候
无数黑骑在远处来回驰骋。远处长河之上,轮浑圆血色落日;孤城城中,狼烟正直直刺向昏黄天空。
他费力地直起身来,愤怒地大声示警。可城垣周围是层层叠叠尸山,没有个人站起来回应他呼唤。唯有面残破不堪龙旗耷拉在城头,旗杆歪歪斜斜,几乎要断裂中折。
咚咚咚,敌人进攻鼙鼓响起,骨箭如飞蝗密集。这次,只有他个人面对……
张小敬猛然醒来,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西域,而是在长安县死牢之内。枷锁牢牢锁着自己脖颈和双手,连从梦中惊醒都动弹不得。
梦里那战鼓咚咚声,原来是有人在用鞭柄敲打木槛。他抬起眼皮,看到牢门前站着两个人,个是死牢节级;还有个人狭面短眉,下颌五缕乱糟糟长髯,眼神关切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